一行人缓步朝宫门走去,迎面来了一队宫女。在宫中,遇到宫女都是寻常,他们也不在意,反正宫女们也会给他们让道。
谁知道,当许相走过时,却有个宫女被他撞倒,被撞倒的宫女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一把抱住他不放。
“相爷救救奴婢,太子要杀了奴婢t。”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在场众人竖起耳朵,瞪大眼睛。
事关太子,许慎做为太子的外祖父,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停步发问:“你这宫奴,太子好端端的怎会杀你?”
用力甩开她的攀扯,暗道晦气。
昭禾被吓怕了,想到若是不能进许家就会被丢进蚂蚁窝尝万蚁噬咬浑身发臭的滋味,由不得她不拼命卖力演戏。
“父亲。”许行简凑近许慎的耳朵,一阵耳语,“这位好像就是佛诞那日待在太子身边的丫头。”
刑部审案时,他曾亲自去看过卷宗。
许慎冷哼一声,太子越发不成器,一个丫头都处理不干净。
见他不为所动,昭禾顾不上其他,嚷嚷起来:“佛诞那日我与太子在一起!”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这可是活生生的人证!
在场之人虽是太子一派,却也不是每个人都忠心耿耿,谁不想多知道些保命的秘密。许慎狠厉地瞪她一眼,“太子越发无法无天,你不用怕,老夫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义正严辞地说完,给许行简使了个眼神。许行简上前扯开她,低声威胁道:“你再说一个字,我让你去见阎王。”
声音只有两个能听见,昭禾也豁出去了,“若我死了,太子杀人的证据立刻会呈到御史台。”
“你竟还有同党!”许行简怒极而笑,早想一刀结果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但是一想到有可能是真的,就半点动不了,“说,证据在哪里?”
“许大人,大家都看着呢。”被扶住手臂的昭禾笑得很媚,许行简本就是好色之徒,掌下软玉温香,不觉口干舌燥。
许慎恼怒:“还愣着干什么?”
许行简这才回神,一面派人去东宫,一面拽着昭禾要去后宫。
“大人,我要是死了,证据立刻就会出现在御史台,到时候就是铁证如山,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姑娘说了,让她进许府,绝不可留在宫里。
特别不能留在坤和宫里。
“你!”许行简这辈子顺风顺水,第一次被一个低贱宫女要挟,气闷得几乎吐血。
许慎脸色难看,摆了摆说:“回府!”
回到许家,还处理不了一个小宫女?
许相出宫带走一个小宫女的事很快传遍宫城,皇帝正在跟萧凌讨论御史台官吏人选,突然听到这消息,愣了一下。
李福全突然寻到了机会,笑着端茶上前,“圣上,许相或许要审问过之后才知道是不是这宫女攀污太子。”
萧凌躬身道:“圣上,胡崔二女案早已有定论,此时突然出现人证,若是刑部有意略过,实是办案失查。”
皇帝对太子早已失去耐心,沉声道:“看好人证。”
人证进了许家还能活着出来?
萧凌躬身应是。
温袅坐在廊下躺椅里,听着小内侍的回禀,眼睛笑得弯弯的。
翡翠刚刚知道她居然把昭禾送进许家,大吃一惊,“万一查到我们清和宫来怎么办?”
“就是要他们查过来啊,反正那天大家都看到我和殿下也遇刺了。”她只是光明正大的把人证交出去,让太子和皇后私下做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
元晗烁踏着夕阳余晖回来,就看到她笑得像偷吃了两只鸡的小狐貍。
“怎么这么高兴?”元晗烁蹲到她身边,他还以为她在担心他第一天去御史台遭人排挤呢,谁知道她宫里闷声干了件所有人不敢相信的大事。
他都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大,就不怕许慎不下套吗?
“殿下回来啦。”温袅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还有一些后知后觉的害羞与紧张。殿下知道她耍阴谋诡计会不会不喜欢她了,好不容易他对她改观,万一他觉得她太歹毒不理她了怎么办?
不过,就算殿下不同意,她也要这么干,把昭禾留在身边迟早会出事,还不如送她去祸害许家。
“回了,再不回来,小凤凰就要被抓去当谋臣了。”元晗烁坐到旁边的空椅子上,“许慎不是这么容易入套,这次只是碰巧周围人多,若仅他一人,你那丫鬟就会死得无声无息,再顺藤摸瓜,摸到你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凤凰面前,你打算怎么办?”
元晗烁很严肃地望着她。
温袅其实也有些害怕,第一次使计,对手还是许慎那种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臣。
“可是我有殿下。”
有殿下在,她不害怕。
虽然殿下的心不在她身上,时时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孩子,但是,他会一边生气一边教导她如何行事,严肃是严肃了点,却足够让她把他当成依靠。
“小凤凰,想做成一件事,就不要依赖旁人。”元晗烁看着面前这双澄澈清亮充满信赖的眼睛,心中叹息,这份信任于她是危险的,过于相信人心下场总是悲惨,他连自己都不相信,“旁人皆是变数,你无法预料到每一件事,但凡一环错失,你就会成为中失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殿下不是旁人。”温袅从躺椅上坐直,很认真地望着他,“我愿意信赖殿下。”
殿下连沈公子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又怎么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或许他们刚成婚时她会心有怀疑,但是现在,即便他嘴上这么说,她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