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文臣与武将素来不合。
也因此,他对这桩婚事更多了分不喜。
想到自己日后便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自己心爱的女子,沈云恒一颗心便似被揪住般疼。
只当今日是最后一次吧,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看她。
沈云恒想着,步入宴席。
数不清或直白或隐晦的视线向他看去,他早已习惯,目光往主位上一扫,没看见人,便收回来了。
远处的高亭上,君晏知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自幼练武,眼力极佳。
心中又控制不住生起窒闷之感,即便已经决定退婚,可现在毕竟还没退,他当众朝秦暮楚,是当她死了吗?
君燕绥不明白堂姐脸色怎么忽然难看起来,刚刚还叭叭抱怨皇后的小嘴停下来,有些担忧,“堂姐,你身子真的养好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去偏院休息一下?”
君晏知暗暗咬牙,不再理会宴席上的人,摇头,“不用了,我身体没事,你方才说什么?”
她只顾瞪沈云恒,忘记听了。
君燕绥苦着脸,笑不出来,“我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挑驸马罢了,母后想让我在你之后出嫁。”
“为何这般急切,皇后娘娘难道不想多留你几日?”
君燕绥本就苦的脸色更苦了,耷拉着肩膀,“母后说楚家几次想向父皇求娶我,他们家狼子野心,待父皇收回世家权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楚家,母后怎会让我嫁与楚家人。”
原来如此,君晏知想起来,前世好像也有这回事,最后堂妹是如何避过的?
哦,她好像挑了寒门新贵,明年陛下钦点的探花郎,那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嘴角勾起半分笑意,劝慰,“别急,时机到了,这些问题自会迎刃而解的。”
君燕绥现在仍是少女心性,只觉得这就是世间最让公主烦恼的问题了,因此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被沉稳可靠的堂姐摸了摸脑袋,才打起精神来,远远看向宴席内,视线扫了一圈,才发现有个人独坐席中,静静喝茶,也不与旁人说话,却格外受人瞩目。
是沈云恒,她未来的堂姐夫。
想到这,君燕绥忍不住好奇道,“堂姐,你真要嫁给沈云恒吗?”
君晏知又在不动声色的望向他,闻言一愣,却丢下一句,“不一定。”
君燕绥:???
“可是父皇不是说你很喜欢沈云恒吗?”
“之前很喜欢,今日再看,已没有当初那般喜欢了。”
君燕绥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是,她堂姐的愿望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也变得如此花心了?
果然京城风气不好!
君燕绥不知堂姐怎么忽然不喜欢了,但她从小跟着堂姐,已经习惯支持堂姐的决定了,也没有说什么,又发愁的盯着宴上的人,找谁做驸马呢,一眼望过去,每个她都能说出两句不好的来。
哎等等,君燕绥看见什么,脸色一变,“堂姐,那是谁啊,怎么往人怀里倒啊!”
君晏知早看见了,脸色比寒冬腊月的风雪还要冷,她在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褚思瑶,沈云恒青梅竹马的小表妹,褚家庶女,真有意思,这一世竟早早就来碍她的眼了。
君燕绥愤愤不平,伸出纤长手指指过去,“堂姐,你看那姓沈的,被人摔到身上了还没有动作,哪像一个未来郡马啊!”
君晏知眸色深沉,沈云恒未必对他表妹有意,却也总顾着礼法,明知她的心思,依旧待她彬彬有礼,甚至因两人的亲朋关系,平时多有照顾她,正是这般态度,愈发让褚思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你说得对,他行事确实不像一个未来郡马。”
君晏知言语间意味不明,既有对这张面容的可惜,又有对男子总是处处留情的不耐。
君燕绥拉着堂姐的手,头上精致华丽的镶金翠珠步摇晃了晃,打在脸上,怒气冲冲,“走,我们下去骂他去!”
这可是她父皇亲自赐下的婚事,沈家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敢当众与t别的女子拉拉扯扯,这是不把他们皇室放在眼里吗!
君晏知跟在堂妹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心思早就飘远了,犹记得前世,她是嫁给沈云恒后才注意到褚思瑶的。
她是沈云恒的表妹,与沈云恒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因是庶出,在家总被忽视欺负,沈云恒于心不忍,偶尔会言语回护她,于是愈发叫她喜欢了。
她们二人第一次交锋,是在沈家走亲戚那日,沈云恒无端冷着脸回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理会沈云恒,直到用膳时,他忽然放下筷子,责问她为何要欺负褚思瑶一个弱女子。
她真是满脸不解,虽同为女子,但她从不打女人,既然没打,又谈何欺负?
两人吵了一顿她才理清楚,是她看穿了褚思瑶心悦沈云恒,想嫁入沈家做妾的心思,对她几番讨好不为所动,落在对方眼里,便是看不起她的身份,故意冷落她。
笑话,褚家其他人她也没怎么理啊,照这么说,她可是冷落了所有人。
沈云恒因这事来跟她闹,还偏向褚思瑶,她自然心有不虞,没给沈云恒好脸色,更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处,气的沈云恒连睡好几晚书房。
为了指责她,沈云恒还说她拜高踩低水性杨花,只同褚家的嫡子说话。
既然如此喜爱这位表妹,这一世没有我的存在,想必你们一定能修成正果吧?
君晏知长睫微垂,眼里闪过一抹讽笑。
本来各自与好友聚在一块儿闲聊的宴会很快热闹起来,因为有人眼尖见到她们过来,喊了一声公主和郡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