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逛般离开茶楼,去了临近的醉春楼,里面果然热闹,一楼几乎要坐满了。
君燕绥身后的宫女快步走到掌柜面前,“我家主子昨日定的包间,天青垂水,有劳您让人带我们过去。”
天青垂水是醉春楼的上等雅间,他也知道是谁定的。
掌柜懒散的模样一下就激灵了,连忙露出谄媚的笑容,伸手要将人请上去。
君晏知听见天青垂水四字一愣,她以前也爱定这个包厢,也不是她喜欢,是沈云恒格外喜欢这间厢房的布景。
三人走上二楼,正往最僻静的雅间去时,女子怯懦的声音又在前方响起,“公主殿下,郡主殿下。”
君晏知和君燕绥互相说着话,闻言齐齐抬头,看见对面才打开厢房门的一行公子哥儿,唤人的自然是褚思瑶,她本站在沈云恒身边,出完声后便立时走远了些,像要跟沈云恒划清界限一般,反倒对她笑的有些温柔讨好,浓羽微垂,“郡主,方才分别,我想出去散散心,无意中碰到表哥从城西画舫回来,表哥的朋友们邀我与他们一起吃饭,盛情难却,我便厚颜跟过来了,没想到郡主也来这里吃,好巧啊。”
君燕绥气呼呼:她这是在挑衅堂姐?!
君晏知抬眸随意瞥过人群中极其显眼,却似乎全然不看她的男子,心想,他待他这个表妹,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一群公子堆里的沈云恒早便浑身僵硬着,想不到自己与她今日还能有第二次相遇,抿了抿唇,不敢看她。
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自己是那般三心二意之人,若看她,怕是又要控制不住紧张失态了,还是不看的好。
走廊上十分安静,只有君晏知不急不缓的说话声,寒暄一般,“是很巧,你们定的雅间在这儿?”
褚思瑶连忙点头,“嗯嗯,郡主,郡主要进来坐坐吗?”
君晏知:……
她进去合适吗?
君燕绥气呼呼,“谁稀罕你们的雅间,本公主自己定了!”
褚思瑶话一出口已觉得太过冒犯,但被公主一凶,还是忍不住胆小的后退。
这话仿佛是嫌弃他们,沈云恒毕竟心悦公主许久,心尖微颤,难免生出些许难过的情绪来。
面前这群一道出来玩的公子哥儿,多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子弟,又或高官之子,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有的不悦,有的尴尬,有的也不以为意。
里面忽而响起清朗悦耳的笑声,一男子站出来主持大局,“若早知公主与郡主也要在此吃饭,今日便约你们一道去画舫玩了。”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是一着青绿长袍,容色也算俊俏的男子。
君晏知皱眉,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不认识,努力在想他是谁,倒是君燕绥脱口而出,“君晚灼?你怎么在这。”
对方嘴角抽了抽,神色无奈,“今日与亲朋约了一同去看画舫,看完听说这儿新开了一家酒楼就过来尝尝味道,还有,我可是你堂兄,怎么连名带姓的叫,给人听去难免觉得你失了礼数。”
君晏知怪异的看着君晚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这位堂亲去的早,导致她对他印象不深。
仔细想来,应该就是明年围场打猎的时候。
君晚灼察觉到她的视线,且被她看的有些尴尬,手取下腰间折扇打开,当着她的面扇了扇,
君晏知眉心更加皱起,心想,他不冷吗?
君燕绥跟君晚灼说不上相熟,但关系也不差,闻言双手叉腰,偏过头,一点也不肯听他说教。
君晚灼显然知道公主的性子,自己也管不了她,转而问起君晏知。
“晏知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公主的赏梅宴他也在,但当时他察觉气氛有些不对,躲麻烦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往上凑。
“堂兄。”
她唤了一声,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收敛周身气势。
君晚灼笑着又挥了挥扇子,“你看看,晏知就比你懂礼多了,怎么我们也沾亲带故的,哪有这样叫人的。”
君晏知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堂兄若无事,我们就先走了,我们的雅间在里面。”
雅间的好差跟座次也有关系,她们定的雅间在最里面,也是最好的,环境清幽,风景不错,打开窗子便能看见院子里专门种植的大片梅花,一楼的人也吵不到她们
君晚灼面露惊讶,“原来天青垂水被你们订走了。”
仔细看去,这条走廊其实已经到头了,他们的雅间就在倒数第二位。
倒是巧了。
“嗯,是绥儿订的。”
“公主下手倒是快。”
君燕绥双手叉腰,难免有些骄傲,她比君晏知要少一岁,今年才十六,还很稚气。
按理说,两边到此时就该聊完,各自进各自的雅间用餐了,可褚思瑶咬着唇瓣,犹豫很久还是开口,这次不是和君晏知说话,而是和沈云恒说话,她又走回去一点,红着脸,声音温婉柔和,“表哥,今日我不慎在宝月阁打碎了首饰,是郡主帮我赔的银子。”
沈云恒一愣,她也有这样的善心吗?
还记得他和郡主第一次见面,其实并非在京城,而是他去苏州游学,不慎与一帮同是游学的同窗被山匪绑去,她受命前来剿匪,一杆银枪在土匪寨里杀了个来回,看见他时可是眼都不斜就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若非公主跟她一起来,救了他一命,他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这样的临安郡主,竟会为他表妹垫银子吗?
若君晏知知道他心里暗暗觉得自己见死不救,恐怕要无语好一阵,她能不知道堂妹跟在自己身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