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我很担心外祖父,想去看看他。”姜萤萤长这么大,只与外祖父见过几面,印象里他是非常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五皇子:“母妃,劭儿也想去,看望外祖父。”
姜萤萤道:“让劭儿出去走走,或许对他好些,外祖父见到劭儿,想必也会十分开心。”
孟贵妃一开始觉得不妥,过了几日,抵不过劭儿一味哀求,只好为他们准备好了行囊和乔装侍卫。姜府这边,姜耘刚好和友人骑马摔伤了腿,孟夫人要照顾他,没法同去南方。
所以几日后,姜萤萤和司马劭两个轻装出发了。孟夫人和孟贵妃对他们嘱咐了许多,南方又有水患、又有时疫、又有动乱,有大内高手随行,倒也不怕,只要他们不随便乱跑,只见了外祖父便回来。
姜萤萤想去南方,除了探望外祖父,还有一个目的。
殷恪在那里。
殷恪南下三年,未曾回京,他的事迹却在京中耳熟能详,通过一封封奏折传到陛下的御案之上,由京城小报传颂到无数人耳中。
他先是治了景州的水患,与当地官员一起为景州和升州的各处城镇设计了通水渠道,大大减少了水患和当地居民罹患疟疾的可能。他走访了许多前人踏足过的名山大川,与百姓同吃同住,写成无数名篇,在整个大梁的文人墨客之间传阅。
他所到之处,深受百姓爱戴,当地的儿童甚至传唱着关于他的民谣。
殷恪早已成为新一代高门子弟心中的偶像,现年十九岁尚未定亲的他,仍然是无数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姜萤萤说不清楚自己对殷恪是怎样的感情,只是非常想念他,无论是竹马,还是恩师,随着身边殷恪的痕迹逐渐消失,那些不愉快的争执也在她的记忆里逐渐远去,而她,很想见他一面。
她后悔在他离京前,自己只顾着发脾气,也很是遗憾,没有与他多说几句话,没有好好嘱咐他路上小心,一路平安顺遂。
离京前,三公主司马鸢和凌渡一起来为她送行。凌渡如今已经成了驸马,在去年,三公主年满十八岁,在京中儿郎里头挑了一遭,选中了寒门出身的凌渡。
他们大婚时,殷恪并未赶回来,而是遣人送来了他用景州的紫竹亲手打磨成的竹箫,祝福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相携余生。
司马鸢成婚一年,越发富贵明艳,凌渡对她满心顺从,让她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都并无费心之处。她抱了抱姜萤萤,道若此去见到殷公子,切记转达她的问候。
“公主姐姐,我记住了。”
司马鸢还给了姜萤萤一份琴谱,说这是当年殷公子离京前,他们一同寻找过的,如今她终于寻到了孤本,想要赠与殷公子。
马车一路疾行,越往南,路旁景观就越荒凉,马车也越抖,司马劭觉得很不舒服,抱着姜萤萤的一条手臂,蔫蔫的。
“劭儿,先喝口水吧,过了这段路,咱们就找驿站歇下。”
司马劭就着姜萤萤的手喝水,忽地越过她看向窗外,“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姜萤萤撩起马车帘,只见路上全是患了时疫的灾民,不管死没死,就横着躺在路边,盼望着过路的好心人赏下一些吃食,好些的还有破烂席子裹身,坏些的,便只能幕天席地,衣衫褴褛。
姜萤萤看得惊心,派人把自己带来的一些干粮分了下去。谁料流民得知这辆马车里面有吃的,都纷纷围过来,让马车寸步难行。
“你们……先离开些,吃的就这么多,再没有了,莫要阻挡贵人出行!”车夫喊道。
流民却是不应,只一味拦着马车,甚至敲击车壁,“好心的贵人啊,给点吃的吧,贵人救救我们吶!”
姜萤萤用帕子掩住司马劭的口鼻,这些流民身上大多有瘟疫,可千万不能叫劭儿沾上。她知道孟贵妃派了侍卫暗中保护他们,只等她一声令下,便会出现把这些流民驱散。
但她实在不想出动侍卫,很容易伤及无辜,又没有什么好法子叫这些人走开,正左右为难,忽然天降几名官兵,挥动剑柄让百姓离开。
为首的官兵恭恭敬敬:“殷将军听闻姜小娘子行至林州,请娘子到府邸一聚。”
……
殷冶早年是盛京有名的风流少年,后来不满官场黑暗,看不惯大族阴私,一人一马孤身闯荡江湖,恰逢流年动荡,他降伏了一伙山贼后顺势在林州地界安营扎寨,效忠朝廷,如今已是驻守边关的一员铮铮大将。
姜萦萦早就对这位殷二叔有所闻名,一路上嘱咐劭儿见到殷二叔一定要恭恭敬敬,且不可摆皇子的架子。
到了营帐,还未见到殷冶,就见到了来到路口迎接的姜家大哥,姜潭,他从十几岁起一直跟在殷二叔手下历练,如今年近三十,不仅尚未娶亲,连京城都没回过几次,为此孟夫人没少抱怨殷冶不近人情,也不知道给姜潭t行个方便。
殊不知是姜潭自个儿不愿意回京,要他学着京城的公子哥儿赏花应酬,简直比杀了他还要为难。
姜潭看见许久未见的小妹,铁打的汉子也不住动容,想抱一抱他,却发现妹妹的身量比从前高挑纤细了许多,全然一副清丽少女模样,不是他从前可以随意举高的小团子了。
他转而向五皇子克制地抱拳:“参见五殿下。”
“哥哥对劭儿这般客气,倒显得我平日里无礼了,”姜萤萤依旧爱说笑,挽着姜潭望营帐走,“大哥你快与我说说,南方各州的时疫现下如何了?外祖父可还安好?还有百姓们的生活如何?”她最想问而没有问出口的,是殷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