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山匪。”
“山匪?”她不解,“为何?”
“能够拦截车马、杀害仆从,山匪定然不在少数,从掳走人到发现尸首又不过半日,这么一群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凭空消失。”
盛瞻和淡淡得出结论:“要么,他们有飞天遁地之能,可以在三方搜捕的合围下脱身;要么,他们在山中有藏匿之处,不被?发现。”
觅瑜一怔:“可是,长安府几?乎将?整座山翻遍了,连带着附近几?十里地也搜查了一通,还是没有发现。如果那些山匪藏起来了,会藏在哪里呢?”
“有一个地方,晏颐祥还没有搜过。”
“什么地方?”
正虚观。
觅瑜从马车上下来,耳闻着周围嘈杂热闹的人声,看向不远处重楼飞阁的道观,神情颇有些好奇。
“第一次来?”盛瞻和询问她。
她收回目光,点点头,应道:“嗯。”
“是吗?”他笑了一笑,“岳母出身道观,纱儿自小也没少进太乙山,我还以为,像宫观庙宇这些地方,你会常来。”
她有些羞赧地浅笑:“我虽然跟随娘亲出入太乙山,但只?在清白观中打转,不曾去过别的宫观。”
“娘亲说了,若真有心供奉天尊,便?是在家祭两炷心香也使得,无需拜访各处宫观。而且……”
盛瞻和带着她往山上走,随口道:“而且什么?”
她没有立时回答,目光在周围晃了一圈,确保不会有行?人听到,方小声道:“而且,娘亲说,这观里的香火太旺,一看就是收了不少香油钱……让我少来。”
盛瞻和似有些出乎意料地笑了:“收的香油钱多,说明愿意把银钱投进来的人多,不正代表此间道观灵验非常?为何岳母反倒说它?不好?”
“我哪知道……”觅瑜嘟囔,“娘亲让我不要来,我就不来了,左右我也没有什么求神拜仙的心愿……”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猜测的,但凡宫观庙宇,进项不外?乎佃租、祈福、避祟等?几?样,其中,佃租看似大头,但真正赚大钱的,还得看祈福与避祟二者。
正虚观的香火这般旺盛,除了地处京郊、往来香客多是达官贵人以外?,恐怕在暗地里积攒了不少官司,她没少听说过类似的故事。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显得她娘亲好似在嫉妒,毕竟同为坤观,清白观远在深山无人知,正虚观却盛名满天下,差距之大使人无法?信服,所以她并?没有说。
但她心里还是相?信娘亲的话的,因此,在听闻盛瞻和给出“正虚观”这一答案时,她只?略为惊讶了片刻,就很快接受了。
历来不少宫观庙宇都是藏污纳垢之地,若这正虚观真有内情,藏匿几?个山匪也不足为奇。
盛瞻和看起来也不在意这些,更关心她的后?半句话:“纱儿没有求神拜仙的心愿吗?”
觅瑜抿了抿唇,道:“若问我有无心愿,自然是有的。可这心愿不需求神拜仙也能达成,又何必多此一举?”
“师祖说,大愿方可求神。若为自己的一点心头小愿便?求神拜仙,莫说神仙是否会应,便?是真的应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盛瞻和道:“纱儿有什么心愿?”
觅瑜有些惊讶于他的问题,她还以为,他会问她为什么神仙应愿不是好事呢,一般来说,寻常人不是更在意后?者吗?
当然,他不是常人,她也更喜欢他在意前者而非后?者,这让她有种他们是同道中人的欣慰感。
她漾出一抹笑影,随着他的步伐缓缓拾级而上。
“纱儿的这个心愿,说出来怕是会惹瞻郎笑话,我、我想当一名神医。”
“原来如此。”盛瞻和应了一声,偏头看向她,微笑道,“我说过,济世救人,这个心愿很好。纱儿为什么觉得我会笑话你?”
“我怕瞻郎觉得我不自量力?……比起娘亲的医术,我现在差远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岳母也是像你这般,由浅入深、一步步成为神医的,纱儿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