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聊得正高兴,谈起金陵的玄武湖,论起春秋二季坐船游湖,李馨和黛玉都羡慕林云,这时李夫人的大丫头来请,说:“王妃来了,太太让我来请三位姑娘去见一见。”
黛玉和林云都很吃惊,她们可没想过会见到王妃。
李馨体贴地说:“林姐姐,林妹妹,别担心。王妃人很亲切,不会为难你们的。”说罢,自己先笑了,估计怕二人紧张,又说:“她在王府是王妃,回了家来,便只是我姐姐,在家里,她素来不摆王妃的架子的。”
林云和黛玉这才反应过来。
林云笑道:“你当然不紧张了。我和妹妹却是头一遭见到王妃,哪里能不紧张呢。”
“放心吧,没事的。见了你们就知道了。”
李馨领着二人往正院来,一路上都试图说点轻松的话题,以免二人紧张。
其实她不知道,林云是不会紧张的,毕竟在长公主身边长大,又有前世的经历与见识,并不真的觉得一个王妃有多了不起。至于黛玉,从小被林如海充作男儿教养,要不是碍于女子身份,都能科举入仕,又怎么会真的紧张呢。
不过忠肃王妃给人的感觉的确亲切,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她这是在娘家,无需摆架子。先是一一问了林云和黛玉的名字,给了表礼,又问林云长公主的身体如何,才问黛玉在京里住的可习惯。
听了二人的回答,忠肃王妃点头:“我听母亲说,林大姑娘这次进京,是来接妹妹回扬州去的?”
林云:“是。父亲思念女儿,我也想早点见到妹妹,便磨着父亲同意我进京来,正好也见识一番首善之都。”
忠肃王妃又岂会听不出来她打了官腔,只是笑笑,转头问李夫人:“母亲,小弟不是要回祖籍参加秋闱?”
并无这宗事,实际上李大人是准备让儿子明年回乡的,秋闱在八月底,若要回去,自然是春天或初夏便动身,早些回去,方好准备。此子行三,比李馨长三岁,今年秋便满十七岁,已是秀才身份,在国子监读书。
李夫人知道大女儿的性格,尤其是做了王妃之后,更不会无的放矢,道:“是,原打算早些回去,不想端午后伤风了一场,这才推迟了。”
忠肃王妃:“那正好,林大姑娘,你们几时动身,要是时间合适,便让小弟送你们一程,顺道看一看江南风貌,再回乡应试。”
林云和黛玉交换了一个眼神,林云才说:“我们姐妹并无他务,随时可以动身。”
忠肃王妃这才满意地笑了:“很好。那母亲就让小弟准备准备,王爷说,父皇那里有准备给姑母的东西,会派人南下给姑母送东西去,我和王爷也准备了一些小意思的玩意,正好蹭父皇的船和人,到时通知下来,便好动身。”又对林云和黛玉说:“你们两个小姑娘独自回去,别说林大人不放心,就是我与王爷听了,也不安心,父皇倚重,林大人在江南担着朝廷重任,差事上我与王爷不便插手,可送你们回去这事,怎么也得安排妥当的人。你们今儿回去,便收拾起来。到时父皇若是定下人来,我便安排人去通知你们。”
这一通话说的在理又动情,换旁的小姑娘,只怕要感动至极,可林云和黛玉却听得分明,这并不是征求她二人的意见,而是安排。且这通安排,还事涉天子。
说到底,忠肃王妃再怎么亲切,那也是王妃,她二人又不是李四姑娘,毫无情分,当然也没想过忠肃王妃真的亲切了。
再说,这个安排,对她们也并无坏处。当即便答应下来。
忠肃王妃并未留在娘家用午膳,说完正事,略聊了几句闲话,便走了。
林云和黛玉有了这一宗事,心里到底不算痛快,虽然面上带笑,留在昌远候府做客,用了午膳,又与李馨一起下棋弹琴,可终归是以应酬的心态,等到傍晚归家时,才真正卸下这心上的包袱来。
回到家,两人把忠肃王妃给的表礼匣子打开一看,林云得的是一套金镶白玉雕桃花的头面,黛玉得的是一套金镶白玉雕芙蓉的头面。阔气是阔气,可是不是有点礼太重了?
黛玉想了想:“姐姐,这表礼,只怕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给我们的。以前母亲在时,我不曾听说,家里与忠肃王府有往来。”
林云也拿不准:“兴许是吧。不想了,那是王妃,给我们表礼,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也不能拒绝不是。”
黛玉:“姐姐,长公主可有说过,忠肃王府与忠定王府,哪一家,更妥当?”
她说的很轻,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谁说不是呢,这其实已经是大不敬了,暗自揣测皇储。
林云何尝不明:“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还真不必有心里负担。我进京之前,长公主说,要是昌远候府送东西来,让我只管收着。”
黛玉也回味过来:“忠肃王妃,也可以算是昌远候府的人呢。”
归家
林云和黛玉回家前,说了要给姐妹们下贴子,请大家过去玩。
贾母自然而然以为,林云黛玉即便要回扬州,至少得十天半个月之后。因此,当丫头进来回禀,说“林姑娘来了”,贾母正同薛姨妈等人抹牌呢,人人十分意外。
贾母虽不知怎么二人会突然来了,却知必定有事,于是笑着说:“她们姐妹过来,只怕是想同我说说话。今儿对不住姨太太,这牌只能暂停了,改日我再给姨太太赔罪。”
王夫人识趣地接了话,带着薛姨妈走,邢夫人自然也跟着告退。
倒是在荣庆堂门口,与林家姐妹碰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