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你,”陈麟声缓缓回过头,带上了门。
“什么叫幸好是我,”施简声音高了一些。
陈麟声扫他一眼,往自己房间方向走:“行李收拾好了?”
“好了。”
“几点的飞机。”
“明天十点。”
“那还不快睡觉?”陈麟声推开房门,随手将外套放在矮柜上。
施简厚着脸皮跟了进来:“不困,想跟你聊聊天。”
施简自小要强,知道自己家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早早就开始勤工俭学,凭借好样貌好身材,什么工作都做过。
但出门旅游十天半个月不返家,于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害怕啊,”陈麟声解开扣子,脱掉了衬衫。
“我是担心你,”施简抱着手臂倚在墙上。
陈麟声不许别人随便坐他的床,除了妮妮。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陈麟声淡淡道。
话是这样说,但施简在担心什么,陈麟声心知肚明。
施家虽然不复当年光鲜亮丽,但终究是虽死犹僵。
当年施简的母亲回港,提出要带走一个孩子去美国。女人在美国已经另有家庭,丈夫性情温顺,两人情投意合,在富人区买了一座大房子。
不管孩子哪个跟她走,将来人生都是一片明朗。
那时,施简十岁,施简的小妹施真八岁。
前舅母回来的那个礼拜六,舅舅并不在家里。陈麟声忙前忙后,为她切了一盘水果,还叫来了施简和施真。
母亲和孩子们重逢,免不了大哭一场。
尤其是施简,他对母亲的记忆更多些,思念也更重。
陈麟声退后,沉默地站在一旁。
一个下午过去,女人决定带走小妹施真。
临走前,女人摘下了自己手上的翡翠圆镯,放进了陈麟声手里。陈麟声没有推搡,安静地接下了。
施简则带着笑容和母亲小妹告别。
陈麟声不记得女人走时有没有叹气,他握着那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翡翠镯,明白女人是要将施简托付给他,这镯子,也算是给他一些补偿。
至于为什么要带走施真。
陈麟声想,大概是施简大义凛然,想将妹妹推出这水深火热的生活。又或是前舅母看到女儿对自己的感情渐渐淡去,心有不甘。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施真都走了。
剩下的,只有舅舅甩在陈麟声脸上的巴掌印,以及一直水色极好的翡翠镯。
施简订婚的那个清晨,陈麟声将它还给了施简。
施简和施简的人生都渐渐明朗,只剩下他陈麟声独自灰暗着。
“你说我担心什么,”施简有些急了,“你自己在家,他一定会给你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