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过几天准备去试一下做酒楼服务员。”陈麟声无所谓地夹了一筷子青菜。
“你好歹也出国念过书。”
“我在国外做的也是这些工作。”陈麟声四两拨千斤。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一条来自麦秋宇的短讯。
“来酒店。”配图是天花板一角,像神志不清的人栽在地上拍的一样。
临走前,陈麟声帮忘记密码的施简打开了行李箱。他蹲在一旁,手按着并排的数字齿缓缓地搓,眨眼的功夫,内芯咔哒一响,锁便开了。
施简目瞪口呆:“真是神了。”
行李箱大开着瘫在地上,犹如被撬的扇贝,内里的衣服杂物哗哗外涌,拖坠出来。剃须刀从衣山上滚落,咣当砸在地上。
陈麟声皱着眉拾起来,隔空丢给施简:“想学吗?”
“想。”施简诚恳点头。”
小时候他总觉得陈麟声是幻想读物的主角,没有父母,寄人篱下,住在狭小的阁楼里,有神秘能力,不用钥匙便能打开家里所有的锁,轻而易举解除他们的禁闭,溜去厨房翻出冰冷的吐司。
假如这位表兄是主角,那他如果不一心一意对表兄好,稍不留神就会在故事里遗臭万年。
于是小施简勤勤恳恳,战战兢兢,视表兄的话为金科律令。直至表兄上初中,除了偶尔撞在玻璃上的鸟雀,再无其他奇珍异兽飞来,施简才开始慢慢接受,陈麟声只是一个凡人。
他曾想向陈麟声学习这门开锁的手艺,被陈麟声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年幼的陈麟声并不知道该怎么教。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看着陈麟声摸锁如同摸一只温驯的机械宠物,施简又起了心思。
“想学,就把行李整理好,在我回来之前,把房间清洁一遍,然后喂妮妮吃晚饭。”
陈麟声拿起外套向门外走去。
关门时,施简丧气地“哦”了一声。
陈麟声在门外停驻片刻,透过防盗绿门的纱窗缝隙,观察施简略显忧郁的侧脸。
他看得出,自己这位表弟心情不佳,不然不会一回港岛就直奔自己这儿来,却丝毫不提旅行中的趣事,一定是遇到了烦心事。
能是什么烦心事呢?钱?前程?事业?一个有能力一毕业就去旅行的年轻人,不会为此忧虑到中途折返。只能是爱情。
陈麟声裹紧外套,转身离开。
他对施简这段感情并不看好。
大多数人在年轻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哪里懂得爱另一个人。施简虽有些小聪明,装作清醒冷酷,嘴上说要选家世优越的伴侣,但他的心不够冷,没办法完全把感情和婚姻当做工具。他爱他的女朋友,就算那女孩流浪天涯,施简也一定会跟过去。
想到这儿,陈麟声反而放下心来。
不偷不骗,只互相拉扯,这是青春,是爱情,不会遭报应。
遭报应的只有他。
人家一封短讯发过来,他就要像狗一样追着目的地赶过去。轻车熟路地搭车,下车,望着渐深的天色,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