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读了“亲生女儿”四个字,一旁的施简脸色苍白。
陈麟声腿登时软了下来,他捂住胸口,好像当中的骨头和内脏全都消失不见,空得可怕。
像掉进水里,又像挨了当头一棒。
麦秋宇知道了。
他要夺走妮妮。
“陈先生,你要知道,你曾经为了钱欺骗我的当事人,如果上法庭解决,你的胜算不大。”常英面不改色。
“欺骗,”陈麟声冷笑,“我是骗子,那他呢?”
“猜到你会这么说,”常英道,“你欺骗在先他做的一切,不过是被你蒙骗以后做出的冲动行为,那张支票,算是给你们的补偿,也是你的封口费。”
封口费。
在麦秋宇眼里,他是需要封口的人。
陈麟声有些呼吸不上来,他拒绝施简的搀扶,自己扶住了墙,眼神下落,无意识扫过常英手里的文件。
常英察觉到,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再看过去时,陈麟声已死死盯住了他。
下一秒,陈麟声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常英手中的文件。
常英刚要抢回,就被施简狠狠推搡到门上,喉咙被健壮的手臂抵住。
陈麟声胡乱拆着档案袋,手心全是汗水。拿出鉴定书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犯了哮喘。
把鉴定书掀开,他仔细扫过内页所有的小字,手指拂过最后一行:依据dna鉴定结果,支持麦秋宇是其生物学父亲。
常英陷入桎梏,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眼看着穿病号服的男人眼也不眨地审视着亲子鉴定,一行行看下去,脸色渐渐苍白,身体僵直。
可以了,就到这里。常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别看了,别再看下去。
他的祈祷没有得到主的呼应。
陈麟声已将纸页的最后的落款收入眼底。
像从苦海中爬上岸,他重获呼吸。
陈麟声抬起眼,将文件重重砸到到律师脸上:“唬我啊。”
鉴定报告掉在地上,纸页翻开。
最后的医师落款写着三个大字:麦秋宇。
医院的天台上站着一个男人,他面朝远处的高楼,晚风将他的发丝吹得翻飞飘扬。
听见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眼神麻木。看清来人,他疲倦一笑:“你醒了。”
陈麟声没有回答,他穿着病号服,停在离麦秋宇几步远的地方。
麦秋宇只穿了一件衬衫,头发向后乱抓,下颚布满青蓝胡茬,眼里有淡淡血丝,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在他脚底,散落着几根短烟头。
他走过来,用拿烟的手去蹭陈麟声的脸颊:“听人说你忽然晕了,把我吓坏了。”
多么温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