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事以后,他一直保持着莫名的锐利和倔强,他不想提从前的事,也不想见从前熟悉的人。漫长的青春期中,他一身的刺,刺伤过阿茵许多次。
陈麟声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十七岁,笨拙到讲不出话。可是他永远回不到十七岁,于是就有千千万万地懊悔。
像是用仅有的力气,他指了指远处奔跑的女孩。
草坪上许多孩子,阿茵久久注视着。
陈麟声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妮妮,但他看到阿茵笑了,像是终于放下心来。
“还以为你会做警察,”林阿茵扭过头来,对着陈麟声笑,“那种整天孤零零吃泡面的警察。
像是想到什么,陈麟声垂下眼。
“结果你也会陪女儿逛公园,”林阿茵抿着唇,微微歪头,“她是什么样的人。”
“嗯?”
“陈太,是什么样的人。”
看着地上的青草,陈麟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好,林阿茵就是林阿茵。
她没有追问。
“我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哦,”她轻声讲。
“那很好,”陈麟声终于开口,他认真地抬起头来,凝视着林阿茵的眼睛,“阿茵,我希望你幸福。”
假如人人都要拼一生换一颗金子般的心,他希望世界上有两颗干净的心,是可以留给阿茵和妮妮的,让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留下自己的牙印。
风又不急不缓地拂过来,把金色的阳光推过来,明亮的笼罩下,林阿茵的栗色发丝扬起。
她离开时,施简正抱着妮妮往天空举,像是要把她放进太阳里去。
陈麟声回过身去,他眼角有些潮。
不远处有一个卖自制饮品的推车仔档,似乎是童子军在募捐,几个女孩活泼好动,大胆向过路人介绍自制的柠檬茶和曲奇饼干,购买还送卡通贴纸。
陈麟声虽然惜金,但看到她们,像是看到妮妮的将来,还是掏出了钱夹,准备上前去买。在一双双殷切的天真眼眸中,陈麟声把摆出来的每一样都买了一种。
女孩们围上来,把他的钞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募捐箱,然后撕下卡通贴纸,贴满了他的手背。
拿好过度包装的饮品甜点,陈麟声跟几个女孩道别。
刚要讲回头见,身边忽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我跟他要一样的。”
那人摘下了墨镜。
陈麟声想,他会把麦春宙认成麦秋宇,但绝不会把眼前的人认成麦春宙。
麦秋宇的眼神散漫地扫过来,他头皮发麻。
女孩们也察觉到此人的不着调,草草打包了冻柠茶和曲奇饼,又把贴纸随便塞进了包装袋。刚才她们为陈麟声包装饮品时,还抓了一把糖果作为赠品。轮到麦秋宇,赠品忽然就变成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