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婷仍全神贯注地阅读着,几乎忘了自己的来意。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餐桌侧边落了下来,几乎将她笼了个严严实实:“姜小姐?我以为是自己迟到了,没想到您来得这么早。”
这声音竟有一点点熟悉,姜雨婷慌忙合上杂志,起身欲与对方打招呼,准备好的台词却卡在了喉咙口:“是你?火车上的10号座……怎么会这么巧?”
身着配色清爽的衬衫长裤、眉目俊朗的“10号先生”,春风和煦般朝姜雨婷笑了笑,把那束鲜花递给她:“对啊,怎么会这么巧。那天你下车太匆忙,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老家也是这里。初次见面,这是我顺手带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沈惜的脖子快抻成长颈鹿了,还是宁鸣笑着把她往后按了按,才醒过神来。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很夸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恢复了平时的淡定自然,小声跟宁鸣说:“我看他俩眼神对上的时候,双方都笑得很灿烂很惊喜呀。简直不像第一次见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
这位大哥看上去还不到30岁,那我叫他大哥,不叫叔叔,应该没问题吧?我看他长得端正,穿着看起来也很舒服,人也彬彬有礼,还给小姨送了花,说话的时候还很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个人还谈笑风生,不像没话说……
鸣鸣,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我小姨的真命天子,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男人啊?”
宁鸣顿了顿,哭笑不得:“惜惜,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真的很不冷静,这才观察他5分钟,就想下结论了?他就是个咱们一无所知的陌生男人。如果真要替小姨好好把关,那可是需要长期观察和了解才能知道的……”
沈惜如梦初醒,一巴掌拍在了身侧宁鸣的大腿上,随即也发觉这个动作不太恰当,马上收回了手:“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要反省我自己一下,仅凭第一印象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真的太草率了……”
她举起盛满苹果汁的高脚杯,和宁鸣的杯子碰了一下:“敬你的冷静!我不光要自己保持理性,等回了家我也要客观地向我妈反馈今天观察的情况,也不能让她和我姥姥太冲动。我小姨那么好,甚至一个人把自己也照顾得特别好,没什么需要恨嫁的……
只有既优秀又真诚、经过时间的考验还表里如一的男人,才值得她认真考虑。”
宁鸣对她今天剧烈起伏的反常情绪已经麻了,叫来服务生,让他们把两人已吃得差不多的餐盘撤下,准备上甜点。
“10号先生”见姜雨婷拿起了刀叉,于是询问:“用不用我帮你切牛排?铁板很烫,容易崩油,女孩应该多少都会怕烫到手或沾到衣服吧。”
姜雨婷红着脸将刀叉递给了他,他熟练地切好,又询问她沙拉的酱汁喜欢多或少一点。
“……因为不知道你家里人或者介绍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基本情况,我再简单说说吧。我叫祁子楠,今年28岁,比你大3岁。读完研究生后,留在北京工作已经好几年了。
平时工作节奏比较快,也经常出差,前两年只顾着工作的发展,没怎么考虑过个人问题。也是今年春节开始,父母越来越为我成家的事情操心,所以才把相亲提上了日程。”
对面的英俊男人明明只是很平和客观地陈述了一些情况,姜雨婷的心却莫名地加速,跳跃得厉害起来。
见她此刻有点腼腆寡言,与列车上单纯不设防的样子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反差,祁子楠温和地笑了笑:“刚才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不用紧张,咱们先安心吃饭,其他的事情今后慢慢聊,慢慢互相了解吧。”
无论是待人接物的细节,还是对工作或日常生活的谈论,甚至吃相和礼仪,祁子楠都表现得近乎完美,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平素为人处世可以说是不卑不亢、恰如其分的姜雨婷,在这样稳重自持的“10号先生”面前,却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没见过世面、容易忐忑的小女生了。
再联想到前几天在火车上的偶遇,和他处处有礼节也有分寸的出手相助,姜雨婷竟忍不住怀疑,难道世上真有“命运的安排”这回事,内心抑制不住地小鹿乱撞起来。
他递给自己鲜花而指尖相触时,以及对坐望着他专注且利落地为自己切割食物时,姜雨婷都不得不故作淡定,用浅浅的微笑掩饰自己的脸红耳热。
祁子楠在工作生活中应当是情商很高的那一类人,除去火车上几乎没怎么对话过的一面之缘,两人才见第二面,他就能很娴熟自然地从方方面面切入和展开话题。
小城的成长经历,家人之间的关系,外地读书求学的过程,非典时的各种体验,北京的风土人情,工作生活中的趣事等等……
简单的一顿午饭下来,在他不断地抛出和接住话题之间,姜雨婷觉得彼此已差不多瞧见了对方生活的大致全貌,也都留下了不错的初步印象。
她不得不感叹,从上大学到工作至今自己所接触过的异性中,祁子楠这样既熟于人情世故,又清爽不显油腻的,几乎是独一无二的一个。
姜雨婷承认,来之前对相亲如此抵触的自己,此刻却真的动心了。
内心接受了这一点后,姜雨婷也更放松了,从容愉快的谈笑间,她的一举一动亦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动人魅力。
祁子楠平静地欣赏着,并没有像姜雨婷遇到的许多其他男人那样,在此时迫不及待地用语言或行为,进行想要快速突破到下个阶段的逾矩试探,而这点更反过来令姜雨婷心生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