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多么善解人意,多么楚楚可怜,辛娆几乎要掬一把同情泪了。
只听池烟哽咽问道:“不知相爷御下严不严?”
辛娆还没回答呢,就听一旁管事的粗狂的声音传来:“相爷这两日就要回府了!你们这些人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惹恼了相爷扒你们一层皮!”
辛娆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池烟脸色白了一瞬,小心翼翼道:“听闻相爷为人严谨,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她握住池烟的手,郑重安抚:“你放心,相爷也没传闻中的那么难以相处的。”
若是她能上位,辛娆必然能得到一大笔赏银!那此时必然是要先安抚池烟一颗害怕的心。
“是吗。”池烟破涕为笑,“那,相爷回府时,我能跟你一同去迎接吗?”池烟闪着泪眼期待地看着她。
辛娆卡了卡,意外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好像这个请求也没什么不妥,便欣然答应了。
池烟又问:“不知相爷有没有讨厌的颜色或者喜欢的颜色,我也好挑选着装。”
这一问,倒是把辛娆问住了,六年了,她还真没关注过陆峙有讨厌的颜色,辛娆想了想,她穿鲜艳的或是素净的,陆峙似乎都没有反感的神色,那应该就是没有了。
毕竟相爷位高权重,哪里有闲工夫管别人的着装。
她笑着摇头。准备将池烟送去给梨梦,梨梦是相府的大丫鬟,管理着下面所有丫鬟,路上池烟又问了许多有关陆峙的问题,辛娆并不吝啬。
等将池烟安顿妥当了,辛娆回了栖迟院。
其他大丫鬟都住在金台园,唯有辛娆住在栖迟院,陆峙的院居。
辛娆走进院子,本在清扫庭院的小厮们立刻停了下来,不叫灰尘迷了辛娆,辛娆走过抄手游廊,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这两日府里所有的人都忙着迎接陆峙的事宜,只有她,她是陆峙的贴身丫鬟,除了陆峙的事,府里其他的事一应不管的,所以,陆峙不在,她清闲的很。
清闲了一日,晚上用了膳,她洗了澡洗了头,等头发烘干了,天色已经晚了,便打着哈欠去睡了。
睡到深沉时,突然有人扣门,将她给吵醒了,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三更半夜谁来敲她的门?想着便拉着被子问道:“谁啊?”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姑娘,相爷回府了!”
误解
怎的突然回来了,还是这个时辰!辛娆揣着疑惑匆匆穿衣开了门。
是陆峙的随身侍从恩泰,她也不及细问,便跟着恩泰去了,从前她与恩泰虽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因二人都是陆峙的近前伺候,所以关系是最好的,只是自从她及笄后,恩泰倒是与她疏远了些,这份疏远来自于恩泰有时会莫名的对她恭敬。
比如此时他道:“搅扰了姑娘的清梦,实是不该。”
辛娆觉得他们之间这样客套很奇怪,有些好笑,便笑着问道:“不是说两日后方回吗?”
恩泰道:“原定的是明日晚间回的,但相爷路上一刻没有耽搁,”他说着回头多看了辛娆两眼,见辛娆脸色平常,还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他嘴角僵了僵又道,“谁知时辰又晚了,恐惊动了隔壁府里的老夫人,便没声张,待会相爷还要出去的。”
“哦?”辛娆这时睁眼去看恩泰,想着这么晚还要出去,自然是急事,可又这么回来一趟不是费时了?她在陆峙身边待了六年,是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心思了。
就想问问陆峙这么回来一遭是做什么?可恩泰已经领着她到了房门口,辛娆只得作罢走进屋里。
甫一进门,就看到万里山河的屏风后人影晃动。
陆峙身姿颀长,大概是离得屏风近了,露出他半截额头来,辛娆看不见他的脸,走近了两步,屈膝行礼:“相爷。”
屏风后的人影微顿,半晌后人影在屏风上偏移,辛娆抬眼间,陆峙已然从屏风后步出。
公子只应见画。不管何时见他,辛娆都会惊叹于他得老天眷顾,一分眉眼一寸肌理都是精雕细刻的好相貌。
她很能理解那些女郎见到他想看又羞涩的矜持模样,但她不同,她从十岁起就跟在他身边,早已经敢明目张胆地直视他。
辛娆端起一抹挑不出错处的笑容来,又屈了屈膝:“恭迎相爷回府。”
陆峙掀眼看她,见她脸无铅华,首无珠翠,却是清丽娇媚,那一点笑意宛然天真,不曾藏着半点情绪没有乍然见到他的欢喜,只有因睡梦中被喊起的红血丝。
他平静无波的眉眼就皱了一下,语声低沉:“没睡好就回去接着睡。”
见他眼中布上不悦,辛娆端着笑容一愣,恩泰也是一愣,方才还好好的
辛娆揉了揉酸酸的眼睛,睁着眼睛:“相爷,我不困。”
陆峙是她的主子,是她的银钱,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还指着陆峙给她涨月俸,可不能得罪的!
见陆峙身着雪白中衣,她想他回来大概是换衣服的,立刻上前从衣架上拿下靛蓝的锦袍,转身,却看到陆峙换下来的衣服上几处红点,她莫名,拿起来凑在鼻下闻了闻,骤然白了脸色,血腥味刺激了她着筋脉。
“相爷你受伤了!”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尊卑上前拉住陆峙的袖斓,扯开手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冰冷的眼底倏忽间照进一束暖阳,将那不悦软化了,陆峙从她手里拿过换下来的衣服扔给了一旁的恩泰:“不是我的血。”
辛娆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去问他那是谁的血,这不是一个丫鬟该问的,但见他眉眼的寒霜似有消融,看来是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