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乖巧甜美的笑容,谢复之的嘴角终于扯动了一下:“我知你是相爷的丫鬟,你可有为将来打算过?有想过将来吗?”
辛娆微愣,这句话听着有些耳熟,去年及笄,陆峙也是这样问她,不知为何,她觉得谢复之问这句话的神色和陆峙有些相似,但她也没多想,璀璨一笑:“想过啊,我想存够了钱,买一间自己喜欢的带小院的小屋。”
她的将来里没有陆峙,也没有打算一辈子做陆峙的丫鬟,这样看来,她对陆峙并没有儿女之情,这个发现让谢复之心底的阴霾驱散了一半。
“可有想过嫁人?”谢复之目色深沉地看着她,他一向懂得要想先发制人就要抓住先机,若是敌人是个寻常人,他不急可以循循诱之,可敌t人是陆峙那样位高权重谪仙般的人物,他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辛娆将银票推向他的手顿时停住了,美目圆睁地盯着他,她是想过的,但她没想到谢复之会突然问她。
谢复之大概也意识到了,抱歉地笑了声:“是我唐突了,可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他顿了顿,真挚地看向她,“若你有想过,可否将我列入你的考虑人选之一?”
此话一出,辛娆犹如被棒槌当头一棒,三魂七魄震飞了一半,做不出任何回应来。
事实上,谢复之也愣住了,他竟然没意识到自己竟是这样急切,实在有违他素日沉稳的性子,但他只是惊讶,却并不后悔,他将银票推回去低沉道:“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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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这回的动作倒是快,几日就将严氏妻儿抓了回来,看着女人跪在那梨花带雨哭得几乎晕厥,孱弱的孩童喘息尚且吃力,大理寺正卿和刑部尚书虽有不忍,但此时牵扯国政,马虎不得,合着二人和荆山梧谢复之四人千方百计用尽,愣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理寺正卿耐心告罄,正要用刑,被一直沉默的陆峙制止。
严妻这才注意到昏暗的房中还有一人,陆峙从暗处缓步而出,英挺伟岸睥睨着她。
他凝视她半晌,轻笑一声,只让刑部尚书将母子二人带下去好生安顿。
几人不解,也不敢违逆,处置好后,荆山梧跟着陆峙走出刑部。
“接下来怎么做?”荆山梧问。
陆峙清冷道:“等。”
荆山梧疑惑,陆峙轻描淡写:“一个弱柳扶风满眼慌张的妇人,应答起来倒是慌中带稳,逻辑清晰,她那个儿子……”
荆山梧顿时恍然,又紧张起来:“一个五岁的小儿又如何?”
陆峙却没说,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倏地目色骤紧。
荆山梧察觉到,寻着他的目光看去,紧张的神色顿时消散,换上漫不经心地笑来。
“怪不得方才衙役来找谢复之,他魂不守舍地就走了。”荆山梧轻笑两声,见陆峙脸色冷凝,挑眉道,“你瞧见没有,那小子的眼神可不单纯啊!”
陆峙只是凝着茶馆那处,冷漠沉静。
荆山梧好奇:“从前阿娆还小,我也没多想,如今她已然十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眼瞧着盯着这丫头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啊……”
他话音还没落,猛地睁大了眼睛,就见谢复之试探地握上了辛娆的手……他还不及反应,突然打了个冷颤,陆峙已然举步往茶馆走去。
诋毁
谢复之见辛娆呆呆的,心底柔软,附上她的手,等她猛然回神之际,郑重道:“此时突然,我知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答应我,今日之后好好想想好吗?”
辛娆心慌的手指都在轻颤,看着谢复之温润如玉,身份贵重,前程似锦,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她讨厌他吗?显然不讨厌,可是再多的,她脑子实在一团乱,什么也想不出来,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一旁大喝一声,她吓得一个激灵调转头去,就见一郎君嚣张地歪靠在椅背上,挂着不可一世又轻蔑不屑地笑意。
辛娆认得他,并且对他印象深刻,因为陆峙差点抢了他的心上人!
此人正是奉国大将军的嫡子上官荣。前年他看上了进京省亲的江阁老的千金,一腔热血缠着人家势要将人家娶回去,那小姐本着体面还假以辞色,谁知在一场宫宴之上对陆峙一见倾心,顿时一番绝情的话断了上官荣的念头,随即请父亲去向太皇太后说项,谁知陆峙当着太皇太后和阁老的面直接回绝,江小姐煞白的脸色,掩面哭着离开。
此事传到了上官荣耳里,自然恨极了陆峙,之后总是仗着身份凡是提到陆峙都要抹黑两句,陆峙倒是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辛娆却在心里记了他好几笔,此时看到他,不禁咬牙。
上官荣正被一众人簇拥着,高昂的声音压过了说书先生的声音,带着轻蔑的冷嗤和极尽的诋毁:“想他陆峙贵为摄政首辅,竟然做出挟持妻儿弱小的不齿行径,这人进了刑部大牢还能有全乎的吗?大丈夫如此阴毒,手腕毒辣私下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表面倒是装的一副琼枝玉树的,还不是人面兽心!”
周围之人听到他这样数落陆峙,皆是面露难色笑而不语,陆峙他们自然不敢编排,可上官家三世荣耀,士族之门,如今上官大将军虽是散官,未有职权在身,可上官门地位在那摆着,谁又敢多说一句?
见这些人不敢反驳他,上官荣愈发得意,此时听到一阵掌声,所有人看过去,却见一位肤光胜雪的小女郎走了过来,但见她发髻上一点明珠衬着她皎洁无暇的脸上熠熠生辉,唇角一点笑意美目流转,实在娇美,众人看得呆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