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使,
你究竟是神佛,还是妖魔?
谢沉书转眸的一瞬,檐下潮湿的微风吹响宝铎,带来阵阵福音。他听见铃音之下,史云腴平静地说:“无名某,春雨犹寒,请你吃完酸汤面吧。既是送别,今日就给你加两颗蛋。”
能伸能屈
雨后漫步,汤面的温热尚留在腹肠,谢沉书于某个人声鼎沸的扑卖摊前停下脚步,但瞧高掷的铜钱清脆落下,欢呼的人,与愁容满面的客,在一起错落。
立在人群之后,谢沉书环臂回首,却发现史云腴不见了踪迹。
去何处了?竟一声不吭,难不成是回了?谢沉书将寻人的目光投向远方,却是一阵茫茫。忽而,一个低哑的嗓音,夹杂着雨后的清凉自颈后飘来,“如此认真,是在寻我吗?”
谢沉书猛然回身望见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即刻躲开应道:“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罢。
对于两个陌路的人来说,又有什么重要。
史云腴没多在意,她只在喧闹的人声里,命令起了谢沉书,“把手伸出来。”
谢沉书却没能听话照做,“我凭什么听你的?”
史云腴遂将两眼一眯,反驳说:“凭什么?就凭我救了你。眼下我已无需,你靠做活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但你若连伸手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满足不了我的话。未免太忘恩负义了些。”
史云腴据理力争,叫谢沉书无可辩驳。
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在了史云腴面前。下一刻,在谢沉书伸手的一瞬,一根编织的极其简单的红绳便绕上了他的腕间。
亲眼看着修长指尖刮过强韧的手腕,谢沉书垂落的眼眸里满是惑然。
史云腴却只顾着将红绳仔细系好。
“你做什么?”谢沉书出言质问,史云腴低着头,不曾去读他的眼眸。
她是这样自顾自地说:“太平观的神仙灵验,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贵重的我也买不起,往后就叫它……”
说话间,史云腴举目去看谢沉书,“保佑你莫要再受那么重的伤。”
简短的应答,飘然落下。
谢沉书愣在史云腴的注目里,说不出半句话。这一刻,他好似在她眼中看到了青霁山的茂与明。但瞧谢沉书茫然动了动手腕,听史云腴在转身前,最后冲他交代了句:
“无名某,虽不知你何时会走。但……”
“下山的时候,记得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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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草舍依旧静的吓人。
史云腴背对着谢沉书睡得安然,梦乡里满是春茶的香醇,她压根察觉不到身后人的五味杂陈。只瞧那床铺的另一边,谢沉书侧身盯着被月光斑驳的手腕,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