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腴侧目看向身边快将她手臂拽掉的吴素商,耐心追问道:“六娘知道什么了?”
吴素商便应声说:“我刚才碰见的,一定就是咬伤太孙殿下的倔犬啊!”
“……”
史云腴的尴尬不言而喻。
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去清和殿,把谢沉书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狠狠给其两脚。
可现实总归不由人,史云腴也只能想着法地开口安慰吴素商。
谁知,她才刚想张嘴,就被远处小径上传来的那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但瞧声音发出的一瞬,那赵家的小娘子反应最快,几步便抬脚拐了弯。
史云腴见状也赶忙拖着吴素商向前走去。
来到小径的中段,繁茂的树丛遮蔽住恶犬的身影,史云腴打远只见陶寻玉神色慌张倒在原地。那端比他们先到的赵家娘子望着发狠狂吠的恶犬,亦是不敢轻易上前。
陶寻玉此刻不知是吓慌了神,还是弄丢了魂,竟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僵着身子一动也没动。
更不知起身躲避。
“啊呀,这恶犬听着叫声就吓人,咱们还是别过去了。三娘姐姐咱回去叫人吧——”吴素商小心翼翼地拽着史云腴,就是不让她转过前头那个弯,可听着恶犬狂吠的声音,却觉异常熟悉。
她说什么也得过去瞧上一眼。
于是乎,史云腴就这么拖着娇小的六娘转过弯,一直待到瞧见他们口中的恶犬,她便想也没想地唤了声:“玄青过来。”
黑色的恶犬在这声熟悉的呼唤里,瞬间止语。
它还不敢置信地歪着脑袋,冲史云腴看了又看,直到从呛鼻的脂粉味中,嗅到那股子阔别已久的茶香,玄青瞬间从青面獠牙的凶兽,变成了一只欢呼雀跃的小狗。
一路绕过众人,扑向了史云腴的怀抱。
吴素商见此场景,吓得从史云腴身上弹开,忙往一旁赵家娘子身侧躲去。可看着恶犬朝对面人脸上又亲又舔的模样,吴素商大惑不解,她刚想开口,便被远处跑来的内侍打断。
只瞧那内侍一路小跑到了众人面前,大呼:“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这还冲撞了贵人,叫奴怎么给殿下交代啊——”
“小祖宗?这恶犬怎么就成小祖宗了?”吴素商心直口快。
内侍闻言瞠目,“恶犬?何为恶犬?贵人快别这么说,这可是咱们殿下的爱犬。殿下平日宝贝得很呢,便是连就寝也时常带着。您说这话可莫要叫殿下听见。”
“啊?这就是殿下的爱犬啊……”
吴素商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心想自己还真猜对了,这就是那头倔犬。
内侍这头回禀完吴素商的话,转头叫去关心惊魂未定的陶寻玉,“这位贵人,您可有t事?”
陶寻玉闷着头不说话,她为自己的狼狈,而无地自容。她很愤怒,但又因这冒失的狼犬,是谢沉书的爱犬,而无能为力着。于是乎,她便把气都撒在了安抚好玄青,前来伸手相助的史云腴身上。
“陶娘子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史云腴好心伸手,却在弯腰时忽而被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呛到,
她便瞬间明了,缘何玄青见了她会这样兴奋冲动。
谁知,眼前人竟推开了她的手臂,毫不领情道:“少在这儿虚情假意,你们分明知道殿下的狼犬在这儿,居然丝毫不做提醒。你们就这么相看我出丑?”
陶寻玉的傲慢,出乎了史云腴的意料。她很难理解她的想法,也没心情和她争辩。
史云腴觉得有这功夫,倒不如多逗会儿狗,便转头就走。不成想,吴素商却忽而站了出来,“陶娘子,怎么这么说话,是我忘记提醒你!关三娘姐姐什么事?”
陶寻玉兀自起身,白了吴素商一眼。瞧着她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便也懒得和她费口舌。但见她打算再次趾高气昂的同史云腴开口,竟又被来人噎了回去,“是谁要看三娘出丑?”
谢沉书就这么赫然出现在了小径上,众人见状纷纷拜下。
史云腴还是愣了几秒,才在谢沉书故意的注视里,躬身行礼。她想这人不是留在殿上陪表妹用膳,跑了这儿作甚?
谢沉书却没急着应声让众人起来,他只自顾自地唤:“玄青,过来。”
怎料,玄青坐在史云腴脚边,满心满眼都是它日思夜想的主人。全然不去理会他半分,玄青那眼神寸刻不离史云腴,就好似怕史云腴再跑了似的。
弄得谢沉书甚是丢脸,他便锲而不舍地唤了声:“玄青过来。”
但结局已经注定,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在玄青心中谢沉书跟史云腴是半点也比不上。
有了亲娘自是得忘了爹。
谢沉书望着那忘恩负义的狼犬,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呵,没想到,本王的爱犬对史家娘子如此中意。既是如此,本王正愁找不到个合适照顾爱犬的人选,那本王今日就命你往后,替本王照顾它。切不可有懈怠,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此话一出,史云腴低着头没作声。
她心如明镜,她只道:卑鄙谢沉书,私自带走她的爱犬,她没找他算账,他还要唯她是问?
可不明所以的吴素商听着谢沉书这般差使史云腴,心中只怨这太孙太霸道,太无理,她们是来候选太孙妃的,又不是选进来给他养狗的,他这么做未免欺人太甚。
明摆着就是帮着陶寻玉欺负人。
当下众人心思各异,谢沉书在走下自己给自己递的台阶后,转眸同陶寻玉说:“适才三娘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那按照三娘的说法,明明是本王的爱犬挡了道,冲撞了你,合该本王跟你道歉,又跟他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