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人手长在猿的手臂上!
怎么可能?
衣身立马愣住。
在《神奇的种族》一书中,罗列了种种非人类种族,包括了妖、鬼、精、灵、兽、魅、仙、魔等等,不一而足。有的,三言两语,语焉不详。有的,则条分缕析,面面俱到。而无论在哪个种族里,都没听说过存在着这种人兽一体的生物。
先前的狼人是这样,这个红毛猿还是这样——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衣身只觉得寒毛倒竖,头皮都麻了。
等等——
还有,先前随着风声飘来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狼人和红毛猿在交谈?可是,如果它们是兽人,那么,按照书上说的,兽人以兽形出现时,就是妥妥的野兽,绝无可能拥有人类的语言能力。
野兽就算要交谈,不该是“嗷嗷嗷”地嘶吼吗?怎么会用人类的语言呢?
如果不是它们在交谈,又会是什么人呢?附近明明没有其他人呀。。。。。。除非它们不是兽人,不受兽人定义的限制——那它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啊!
衣身顿觉自己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太颠覆了有木有?!
先前那人头狼身的怪物已是匪夷所思,而此刻再看到猿身人手的怪物,竟让衣身生出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难道鹅蛋镜没有把自己送到中期考试的秘境里,而是去到了魔幻离奇的什么鬼地方?
茫然与困惑太过强烈,以至于衣身竟忘记了恐惧。
光晕闪了闪。
就在衣身一恍惚的功夫,萤火球灭了。熄灭了的萤火球很快就缩小成细微的黑粒,如同紫茉莉花的种子。
衣身摸了摸袖袋,放弃了再看一次的打算——她只带了二十多枚萤火球,还是省着点儿吧!
只可惜那红毛猿的下肢还没看到,不知是猿足还是人脚?衣身暗叹一声,打定主意待回家后,还得再琢磨琢磨萤火球,看能不能将使用时间延续得更久些。当然,还得让画面也更清晰才好!
慢吞吞地爬下树,衣身定了定神。她望着先前狼人消失的方向,迟疑了片刻。
显然,这狼人是非常狡猾的。
虽则它表现得好像并没有发现衣身,可是,它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设下了陷阱。如果衣身在它离开后冒冒失失地上前去查看那地方,只怕这会儿躺在坑底的,就不只是红毛猿的尸体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狼人固然奸诈多疑,可手段却有限——倘或换做衣身,她能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暗中窥伺的家伙主动现身!
念及此,衣身打算跟上去。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方向,走哪儿不是走呢?
密林中的路最是难走。
地上,杂草遍布。一脚踩下去,指不定就会窜出个啥东西来。衣身被突然冒出的玩意儿惊吓了好几次,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一旁的树上掰了根合手的树条下来,跟盲人走路似的,噼噼啪啪地敲打着前行。
这样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秘境里的时间与外界似乎并不一致。
从进入秘境到现在,衣身估摸着起码过去小半日了,可日头却一动不动地悬在当空,跟被钉死了似的。
衣身无暇顾及头顶,一心只关注着脚下。
终于,密林的尽头到了。眼前豁然开朗,耀眼的阳光如浪头般扑面而来,带着灼热的气息,竟使习惯了幽暗光线的衣身一时间无法适应,紧紧闭上了双眼。
哗啦哗啦——溪水清澈的欢唱穿透了阳光和灼热的封闭,微风将清凉拂上了衣身的面颊。她慢慢睁开眼睛。
十几步外,一道清流从上游蹦蹦跶跶地越过石滩,向下游欢快地冲去,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然而,衣身的视线却被牢牢吸引在一块石头上。
溪水边。
一块硕大的石头,中间凹陷,三边高起,宛若一个鼓囊囊的充气沙发。而就在这个石头“沙发”上,斜倚着一位长发漫卷的水妖。
她细长的眼睛呈现出灰白色,双瞳却如两粒雪丸,透着森森阴冷。赤裸的上身曲线曼妙,一条水花编织而成的披纱散漫地从颈前垂到胸腹,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水妖的腰以下都浸在溪水中,任由溪流滑过她的身体。或者说,她的身体原本就与溪水是一体的。
她懒洋洋地抬着左臂,柔若无骨的手臂丰润而美丽,微微下垂的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却魅惑至极。
苍白的肤色,柔润丰美的躯体,妖媚动人的姿态,可谓尤物。
这水妖很美,却美得令人心生寒意。然而,水妖对面的少年却一派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尤物,在她唇边冰冷又暗藏着杀机的浅笑中,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
额滴个神吶!
衣身来不及发出尖叫惊醒被迷昏了头的乔纳森,手腕一抖,魔法杖的顶端白芒轻闪。
平地生波澜!
狂风骤起,落叶、碎草、泥土被猛然刮到半空中,被气流带动着飞快地旋转,如一条灰绿相间的巨蟒从水妖和乔纳森之间不过两三米的空当间呼啸而过。
一大块黑乎乎的烂泥突然被风蟒甩出来,不偏不倚地冲着水妖径直奔去。水妖惊叫一声,急忙侧身躲避。
她反应很快,烂泥带着浓郁的腥臭味擦着她鬓边的卷发堪堪飞过。不过,虽然一丢丢泥点都没粘上,可是,很显然——这个臭美的水妖被恶心到了。
被迫打断的妖术无法再接续,水妖的狩猎计划中途夭折。她恼怒地扭过头,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看上去手足无措又蠢又笨的单薄女孩儿,雪珠样的瞳子猛然缩如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