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阿努莎立马接过话,“明明另一个是娇滴滴的大小姐,难不成她比你还勇敢?嚯嚯嚯,她可真会装啊!”她仿佛获悉了真相一般,颇为“体谅”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就是了不得,就算人品那么差,也有人鞍前马后地为她当替死鬼。真是让人讨厌啊!”她甚至故作同情地冲着乔纳森打了个响指,“讨好大小姐很辛苦吧?也不知道她给你的好处,是不是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呢?嘿嘿!”
阿努莎与美京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偶尔还有其它围上来看热闹的学生插几句,怼得乔纳森几乎没有还嘴的机会。
被阿努莎和美京子刻意带偏了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纷纷低声议论。
有的说:“是呀,谁不重视考试呢?谁不为了取得好成绩而努力呢?就算受伤也要搏一把!只有不担心考试成绩的人,才会胆怯退缩,逃之夭夭。”
“没错!”一旁的学生附和道:“我们可是正正经经通过考试才获取了入学资格,哪像有些人,依仗着。。。。。。关系就能入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虽然他语带含混,可话中之意,已显露地明明白白。
“嘘——”有学生缩着脖子提醒,“小声点儿,别给某些人听到了。人家可以有靠山的,万一到校长那里去告你的小黑状,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哼!我怕她!”也有人不服气,“害怕就不会当魔法师了!而且,我相信普鲁迪校长,他可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
始终默不作声的衣身闻言苦笑:既然相信普鲁迪校长的人品,怎么就不多想一想——被普鲁迪校长信赖的人,会是坏人吗?
嗡嗡嗡的声音,直至上课铃声敲响才渐渐息止。
乔纳森回到座位上,担心地望着好朋友,却见她面色如常,并无异样,仿佛刚才被众人议论嘲讽的,并不是她。
一整堂课,乔纳森上得三心二意,连老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察觉。
放学后,乔纳森执意要送衣身回家。
“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衣身轻声拒绝。
“你为什么不生气?”乔纳森气呼呼地质问,“他们说得那么难听,简直就是人身攻击!你为什么不反驳?你不但自己不反驳,还不让我说!明明是我害怕,我胆怯,我怕死!是我求你发出求援符的!”他一声比一声高,最后,竟变成了嘶吼。
“没用的。”衣身镇定道,“你看不出吗?阿努莎和美京子是故意的。她们故意那么说,刻意让别人误解我,以此来挑动大家的愤怒,让他们讨厌我。如果你解释,只会让他们以为你是为了维护我而撒谎。那时候,不仅是我,你也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我不怕!”乔纳森气得脸都红了。
“可是没必要啊!”衣身的唇角露出浅浅的笑纹,“啊——说来,我还真是不讨好的人呢!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讨厌我,真是出乎意料呀!”
“那是他们眼瞎人蠢!”乔纳森心头一痛,“你不必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你!眼红你!”
“没错!”衣身长吁一口,“所以,我就不会生气!”
她冲着乔纳森咧了个大大的笑,“这证明我很不错呀!他们嫉妒我有那么好的养母,有你这么棒的好朋友,所以,他们越嫉妒,我越开心!你说,我怎么会生气?”
望着衣身如花笑靥,乔纳森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想生气发不出,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难受得都快死掉了。
良久,他方幽幽道:“你真得不生气?”
“不生气!”衣身推了他一把,“好啦!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别担心啦!快回家吧!”
终究,衣身还是没能拒绝乔纳森的执拗,被他送回城堡。
靠着卧室的窗口上,衣身目送着乔纳森骑着扫帚的背影渐渐远去,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不生气?不生气吗?”衣身双手捏紧了木质窗口,面儿上的神情越来越扭曲,“啊——我怎么会不生气?我快要气死啦——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嘶喊,惊得攀附在城堡墙壁上的绿蔓东摇西摆,瑟瑟发抖。余音袅袅,打乱了天际一行飞雁的阵脚。
衣身怎么会不生气呢?
她又不是受气包投胎!
可是,她只能忍。忍呀忍,忍着嘴角都僵硬了,忍着拳头都攥紧了,可她依然得忍。忍到后来,她都开始佩服自己了——我可真是个超级厉害的忍者神龟呀!
嚯嚯嚯嚯!
可是,她不能不忍啊!
如果她忍不下去,发作起来,将这些是非不分的家伙挨个儿臭骂一顿,倒是出了心头的恶气,可后果呢?虽说于她而言,最多是被纪律老师叫去办公室训一顿。然,于瑟西夫人而言,却又多了个被小人攻击指责的借口。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因着各种成立不成立的理由看别人不顺眼。嫉恨是无法说出口的理由,而肮脏的手段却层出不穷。在哈克里特魔法学校里,纵然有普鲁迪校长的庇护,可他倒底不能一手遮天。而那些人也有教育司的门路,一旦给他们捏住把柄,分分钟就能捅到教育司去。
所以,她不能生气。
要忍!
要忍!!
要忍啊——
衣身气呼呼地安慰自己,两颊鼓鼓地,活像个肚皮朝天的气河豚。
今晚又轮到瑟西夫人在学校值夜班。
衣身肚子饿得咕噜噜,却无心吃饭。厨房里有瑟西夫人做好的饭菜,略略一加热就可以入口。零食柜里还有各色各样的点心、糖果。可衣身满怀心事,毫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