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意外能看到过去的自己,并且清楚其身影模糊,就是因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幼时的自我,也忘记了过去曾体会到的孤独和恐惧。
但是在这个迷幻的空间中,他觉得过往的孤独和恐惧贴近了他,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他随时可能露出的一丝缝隙,然后控制他、冲他咆哮,因此击溃他。
奔跑的男孩消失在了无限奔跑当中,紧接着出现了一道门。
门在下一刻打开,出现的是一群朝气蓬勃的青年,他们嘴唇张合,兴高采烈地说着些什么,可是转眼之间,这群人却陡然消失。
只留下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立在一个个墓碑跟前。
那个少年愤怒地扔下一把黑伞,对着青年说:“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难过?”
“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你不仅活在来了,还得到了他们的所有……”
这是唯一穿透黑暗,于乔尘耳畔再度响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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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此时被人一脚踹蹋,黑暗转瞬间出现了裂痕,像是玻璃一般一片片碎裂。
雾气重新充斥视野,谢鸣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朝他说:“领导,你这速度不行啊。”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敛去,毕竟此时的乔尘双眼紧闭,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精致的蜡像,极度真实,却又最不真实。
好在乔尘在几道呼吸之后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淡扫过来,像是一只悠悠展翼的蝴蝶,轻轻在谢鸣泽心上挠过了一点儿痒痒。
正是因为这个眼神,谢鸣泽才确信这人是真的。
“方宇和旗袍姐不是一伙儿的。”谢鸣泽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打起来还挺费劲,不过刚才都不见了。”
依照目前的情况,谢鸣泽遵照异化局条规,不能随便将人大卸八块,只能令“具有严重威胁人员丧失破坏能力”,旗袍小姐身中数刀,也捱了几枪,但是生命十分顽强,最后体力透支,且逃跑。
乔尘说:“他们很难顺利离开华杨。”
方宇带着作为母体的韩佳离开了海洋馆,但因为已经出现踪迹,行踪大概率无法同先前一样保持神秘,何况他在方宇出招的时候,在他身上植入了追踪片。
拍卖师不知隶属哪一派的人,异化体一消失,更没有继续跟人打的必要。
乔尘准确无误地从空间缺口当中脱离迷幻世界,谢鸣泽却朝后看了一眼。
刚才他在一片雾气当中,旗袍姐最后顶着红唇白齿朝他笑了不说,一溜烟不见了人影,雾气也更浓。
说不担心这位看起来高冷且无敌的“搭档”,也是不太可能的。
人的耐心和乐观有时候也会消磨到极低的程度,直到此时,谢鸣泽才稍微觉得心中压下的沉重轻了些。
迷幻世界接二连三被破除,雾气很快散得一干二净。
他们也终于跟陈诺文以及周晗月接上了头。
纵然是处理过无数事后狼藉,陈诺文也觉得这海洋馆中的乌烟瘴气令人血压飙升。
空间误导之下,原本的空间虽有扩展,但是整体构造却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