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问,想来就没那么唐突了。
“开始疼,”许是担心了然难受,萧笙靠回桶壁,将鞭伤藏好,他抓着了然的胳膊绕在自己肩头,道是:“后来我习惯了,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了然不忍的追问。
萧笙想了想,淡然道:“七岁吧,也可能是五岁。”
了然顺势拥着他,用下巴抵在他的颅顶,嗔怨道:“傻瓜,你那么厉害,怎么不逃。”
“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萧笙坦言。他曾觉得人世间是个炼狱,处处都是罪孽和血腥,在何处煎熬并无区别。
“跟着我,也不过是满世界乱跑。”了然苦笑着,他觉得自己并未帮上忙,萧笙的病还是一筹莫展,可手臂却执拗的将人抱得更紧。
“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了然像是他昏暗人生里突然照进来的一丝光亮,萧笙紧抓着不肯放,恨然道:“你说了要带我回家的。”
“回家?”了然心尖一颤,将萧笙的脸掰过来,惊喜道:“你这是答应了?”
“嗯,”萧笙眼神闪烁,低头想躲:“到时候不许嫌我给你家惹麻烦。”
他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太撩人,了然忍不住在他生动的眉眼上亲了一口,动情道:“你答应跟我回家,我就放心了。”又道:“你放心,我家像个世外桃源,任谁也没办法到那里去找麻烦。”
他那毛躁的一吻并不解渴,除了将萧笙的心火烧得更旺之外,没有一点用处。和尚亲完就撤走了,萧笙不爽的揪着他僧衣的衣襟,迫他低头下来,一口咬住他诱人的唇珠。
了然吃痛轻哼了一声,便被萧笙的热情夺走了心神。他忆起昨天夜里芦苇丛中那个生涩的吻,也就原谅了萧笙的冒失。于是将身子躬得更低,双手环住萧笙水淋淋的背脊,拿出自己可怜的经验,引导着他的唇舌向内探得更深,包容他所有的疯狂和任性,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
萧笙疯够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然,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红着脸将自己藏回水中。
了然再次从背后拥住他,调笑道:“这回可换你轻薄我了,你也得把自己赔给我,不能再和别人拉拉扯扯。”
萧笙知道他在指殷长亭一事,不忿道:“又不是我乐意的,谁叫你又让我穿女装。”
“我逗你的,”了然哧哧轻笑,鼻息喷在萧笙后颈,道:“我们阿笙冰清玉洁,吝啬的很,连后背都不肯给人看。”
萧笙欲言又止,决定先不提荣瑟给自己上药一事。但他那颗在阴霾中彷徨了二十年的心又因为别的顾虑倏地悬起来,忐忑问道:“你是个和尚,而我还是个男人,你的家里人会不会讨厌我?”
“和尚怎么了,我爹就是和尚。”了然耐心抚慰他,捞起瓢将热水淋到他的头发上,继续说道:“男人又有什么过错,澹台彦前辈和吴伯都是男人,在一起多幸福。”
“可是,我以前还杀人……”萧笙还想再找出些令他担心的理由,却被了然一把捂住嘴。
了然凑到他耳畔,声线带着鼻息冲进他的耳廓:“阿笙,我保证家里人都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再担心。”
萧笙甩开那只捂住他嘴巴的手,小声嘟囔:“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的家人,我当然知道。”了然笃定道,话语里给人心安的力量。
萧笙在他的怀里再度变得柔软,咀嚼着他话里的字眼:“家人……”
他忽然开心起来,扭头对了然道:“既是家人,你也进来一起洗吧!”
了然顺着他漂亮白皙的胸脯往下看去,视线被荡漾的水波遮挡,他的喉头似被什么东西梗住,热血翻涌着直冲脑门,和尚连忙站起身来,既想呼吸高处凉爽的空气,又怕鼻血不争气的喷出来,只道:“不,你慢慢洗……我先回去了。”
荣瑟被相中
四人一路向西,沿途听到不少江湖传说。
一说浮屠宫灭了六大门派还不够,竟杀到中原来,无影剑横空出世,与鬼道五门轮番恶斗后,又调转枪头对准名门正派,同时向正邪两道宣战,誓要踏平中原武林,做武林至尊。一时间,武林各大门派人人自危,不知萧艳殊下一步会找上谁。
一说遁世已久的双刀有了消息,澹台彦临终前将破山七刀传给了一个和尚,而那和尚恰巧还是圆觉住持的传人。江湖众人寄希望于这个和尚能成为中原武林的希望,站出来对抗浮屠宫。
一说双刀后人靠不住,在临安便已经败在了浮屠宫主手上。但浮屠宫主也并非天下无敌,至少不敌她的外甥萧公子,众人又道萧公子手上血债累累,但眼下已是丧家之犬,应当不计前嫌,争取他共同对付浮屠宫。
还有一说殷长亭才是当今世上真正的俊杰,遭受浮屠宫和鬼道毒门的双重打击,最后毒根深种的殷掌门力克林陌尘的走狗,竟绝地翻盘,带领炎苍派杀出一条血路。他才该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
总之众说纷纭,在这个多事之秋,各路传闻来得异常汹涌。了然和萧笙至少听明白,自己已然成了靶子,于是一路上更加注重隐藏身份,将刀和剑藏得严严实实。不想刚到湖湘境内,还是遇上了麻烦。
那日,因了然身上带的刀剑被眼尖之人发现,他们在官道上突然被人拦下。来的是十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衣裳穿得杂乱无章,倒不像是官府的人,霸道的让四人下马。了然好声询问:“我们只是过路,各位大哥拦我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