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北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坐在审讯室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者不适等常见的情绪,姿态随意得像是来聊家常一样。
又或者说,他太过笃定了。
笃定自己能够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问话的警员问他是否和徐晴认识,两人是什么关系。
曾北语气虽然有些慢悠悠的,但态度竟意外的相当配合,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认识,谈过一段,但分手了已经,分手两个多月了吧。”
两个警员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诧异。
曾北和徐晴算是地下恋爱,没有对外公开过关系,所以在最之前的一开始,他们问了一圈试图找到一点徐晴死亡真相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曾北这个人的痕迹。
若不是这次因为柯队的事,意外查到曾北身上,这才隐隐约约发现对方和徐晴的关系似乎有点不一般。
但即便感觉不一般,也只是众人的直觉加猜测罢了,若是曾北咬死不认,他们也拿他没办法,至少暂时是没有办法的。
但没想到他竟然承认得如此坦诚。
是单纯对他来说只是一段普通的恋爱关系吗?
即便他直接坦白了,公安局的各位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认为。
有一句话叫事出反常即为妖。
何况这间审讯室已经见证过了太多藏在阳光下的糟污事。
因此虽然有些诧异,但两位警员也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追问。
对方的态度确实配合,一连几个问题下来,都是关于徐晴的,他倒是也没有含糊作答,包括关于徐晴厌食症的事情。
“我们俩算是和平分手,分手原因无非是性格不太合适。她的厌食症我略有耳闻,但具体的不是特别清楚,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曾北语气平平淡淡,看样子是确实将徐晴当作一段普通的过往,如他所说,两人分得体面,因此也听不出来他的爱意或者恨意。
“但我之前有听其他人说过,徐晴得厌食症是因为我的原因,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传言有点儿无稽之谈,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对我的喜欢也谈不到这样的程度,这件事的信服力在我这里自然大打折扣。”
警员继续问:“那你之后和徐晴有联系过吗?她对你态度如何?”
曾北依然没什么犹豫,如实答道:“有联系过一次,是在我听说她厌食症的事情之后,不管怎么说谣言已经传到我耳朵边了,总要问一句,怎么说之前也谈过。她对我的态度就那样吧,谈不上多热络,也不至于抵触,说了句和我没关系,又聊了两句就挂了。”
警员把手里的图片拿起来,指着对他道:“是这通电话吗?五月九日中午十三点五十二分,通话时长两分四十九秒。”
曾北笑了一下,点头,“对的。”
“也就是说,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通电话?这次过后你们就再无联系了对吗?”
曾北依然点头,“是。”
警员又抽了几张照片,对他发问:“根据你的说法,你们俩谈恋爱的时间为今年一月份到四月份,但我们调查了徐晴的这段时间的通话记录,你们两个的通话记录寥寥无几,你能对这一点做出解释吗?”
曾北无奈地看着两位警员,片刻后才作答,“因为她职业的原因,我们电话往来确实比较少,平时用微信居多,但我想她的微信聊天记录应该已经没了,分手后我们就默契地删除了彼此的联系方式,避免以后产生困扰。”
两人点了点头,这样说也说得通。
观察室里的柯景尧和蒋誉铭盯着观察器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蒋誉铭才对着耳麦低语了两句,对着屏幕那边的人吩咐,“问问他和开车撞人那小子的关系。”
收到指示的两个警员面色无异,自然地接着问:“你和董文斌是什么关系?”
曾北神色坦然,“表兄弟,董文斌是我的表弟,我们俩关系还不错。”
大约说了有一阵,有些口渴,他端起一旁的口杯抿了一口。
记录的那个警员正有些好奇他这样的大少爷竟然不介意用这种口杯,一抬眼就瞥见他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们,接了一句乍一听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从小到大他就比较听我的话。”
警员敲击键盘的手一顿。
旁边问话的同事更是个暴脾气,两人显然想到了一起,因此同样地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股挑衅之意。
“所以他就听你的话去撞人?撞的还是我们局里的警察!”暴脾气的同事人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曾北凝目盯了两人半晌,似乎是觉得他们的反应很有趣,许久后才不紧不慢地反驳:“办案要讲证据的小警官,你这可是有点诱供的嫌疑了哦。”
耳机里同时传来自家队长的声音,“冷静,别冲动。”
警员压下心头的火气,让自己保持理智。
他从刚才的一堆纸里抽出最后两张来,举起来冷声道:“前天上午我们队长前脚去了星降传媒,后脚星降的齐兴发给你打的电话,前天晚上你刚给董文斌打了电话,没几分钟董文斌开车撞了我们队长,你别和我说这都是意外?”
直到这个时候,曾北依然面色如常,嘴角噙着笑意,“可能不是意外。”
问话的警员神色瞬间凛然,刚准备说什么。
就听得这位狡猾的嫌疑人突然笑出声来,“开个玩笑,也许是巧合呢。”
“你”
眼看着事情发展不可控,柯景尧立刻对着那边的人道:“好了,停止询问,你们两个先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