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阮父的年轻警察“咚”的一声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看着阮父的眼神像看着垃圾。
他真是没想到,为人父母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阮父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无耻,甚至认为自己十分有理。
见警察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善,他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辩解,“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了?我收点儿彩礼怎么了?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收彩礼吧?也没说不能收六十万吧!你什么态度?你当人民警察的就这么对一个没犯法的普通公民?我要举报你们!”
问话的警察懒得搭理他,继续问:“你们和蔡杰的父母是谁先联系的谁?”
见没人理他,阮父哼了一声,“他们联系的我们。”
阮父这种人警局里见多了,看着虚张声势的,其实心里害怕得不行,那手上的小动作就没停过。
他们问了一个多小时,能问到的信息便都问的差不多了。
方宁强让这两个审讯室的警察先出来,把签了字的讯问笔录拿过来比对着看。
两人口径基本一致。
蔡杰的父母不知道通过哪种渠道和他们联系上,得知他们有个女儿今年二十四岁,属羊,七月生,然后说有个亲事要和他们谈谈。
本来阮父阮母对于女儿的亲事是很多主意的,但因着前几天自己闺女那个穷男友刚上门闹了一通心气不顺,两人便没多大好气,啥也懒得问,直接提了一句要想和他们闺女谈亲事,彩礼钱至少五十万起,不然免谈。
本来以为是个打电话的诈骗犯子,没想到他俩随口一句话,对面竟然痛苦地答应了。
这下阮父阮母瞬间反应过来,抱着电话开始认真和对面谈。
双方在电话里谈了几句,然后约了见面。
阮父阮母拉着闺女见了对方,却只瞧见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妇,并不见男方。
两人本还有些好奇,直到吃完饭后被对方带着去了墓地,他们这才知道这门“亲事”另有玄学。
两人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但对方笑吟吟地又加了十万,他们这个犹豫的心便瞬间定下来了。
况且两人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算是个封建迷信,也不涉及到犯法之类的。
因为对方说需要举行仪式,操办事由不需要两人操心,一切由他们承担,阮父阮母觉得又省了一笔,因此在对方提出为了方便让阮明月先住过去的要求时,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他们也没想到,再次见面时,见到的就是女儿的遗像。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我闺女就没了,我好好的闺女跟着他们走了,说好的办事儿,到了那天就成了一副遗像了,我也很心痛啊!”
方宁强看着笔录上的这些话觉得有些讽刺。
“但当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告诉我们说因为他们儿子等不了了,必须得赶紧下午陪他。他们还说已经向大师请教过了,我闺女下去是享福的命,不会受苦的,我说他们这是杀人,他们是不是想害我们,他们却说不用担心,动手的又不是他们和我们,所以我们不算犯罪,警察同志,我们这真的不算犯罪吧?”
方宁强眼神快速地从这些大段的文字上滑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对这些“人”怎么评价。
他把十几页笔录重新按顺序整理好,然后抬步走向审讯室。
他先去了蔡父所在的审讯室。
蔡父一脸冷静地反驳着,“人不是我们杀的,是其他人动手的,你们想抓凶手就去抓,但是得把我们放了,我们没犯法。”
问话的警察都要被他无知的法盲行为蠢笑了,“我必须先向你普及一个法律知识,不是只有动手的才是犯罪,只要参与到这件事中,有共谋,你们就都属于共同犯罪明白吗?还想出去,呵,我劝你们早点儿老实交待了,争取个坦白的机会能减两个月才是实际。”
蔡父的冷静剎那间支离破碎,语气急促,“我说了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想给儿子找个伴,当父母的哪个能看着自己儿子后半生孤苦伶仃的?这样也算错了么?”
问话的警察冷哼一声,拍桌而起,“你儿子都没了找什么伴?这是封建迷信你们懂不懂?再说了就算找伴,下头的找下头的,上头的找上头的,你们好端端地迫害人家女生,你们还有人性吗?!”
“他才二十五岁!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他还没有结婚,我们给他找个伴怎么了?”一说到儿子蔡父神情就异常激动,脸泛着异样的红,“我们找了四年,才找到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为了促成这门事,我们甚至花光了所有积蓄!只是为人父母,为了儿子在下面过得好点,我们到底有什么错?人不是我们杀的,事情也是双方点头同意了的,我不明白怎么现在就成了我们是杀人犯了!”
问话的警察还想在说些什么,方宁强抬手打断他。
他坐在桌前,抬眼瞟了一眼激动的人,轻声问了一句:“双方都点头同意,你们这个双方都点头同意是指你们夫妇两个和阮明月的父母吧,阮明月的意见你们可没有仔细问过吧。”
蔡父激动的情绪滞了一下。
方宁强声音带了寒意,“现在被害人是阮明月,她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因素,现在你还觉得你们不算杀人犯吗?”
蔡父嘴突然间哆嗦起来,不知道是终于意识到了还是终于骗不下去自己了。
方宁强知道,他这样心里防线就被击败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问话也才更好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