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笑颜压住了她身后的所有背景,春光乍泄把男人的心神都给晃散了,也再没了那心思细究反驳,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贺霄心头一热,那热流顺着脊椎要冲上脑去,坦率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不一样。”
这位姑娘的容貌与骨相着实是美得有些无可挑剔,那张脸太精致,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能很好地遮掩住美艳带来的攻击性,感染力相当强。
而且很显然她自己能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十分擅长擅用。
芙蕖轻笑道:“我们草原上的女儿都这么笑的,确实会与中原姑娘的礼教有所不同。”
“不是,我也曾见过其他关外的姑娘,你与她们……”二爷很难去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多了一种自信的,更有感染力的东西。”
芙蕖不置可否,达到目的后便收敛了唇颊笑意,余光扫了眼宋振东的方向,打探道:“所以现在这是准备要去哪?”
贺霄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眼明媚的笑容,心情大好,“先给你赎身,然后乘船往金水镇去,我要办些公事。”
第3章非善类
不多时,船只备好的时候,莫长枫也弄来了管事的老鸨,谈妥了价钱,拿到了那异族姑娘的籍契。
“原来你是靖南枣州人士。”贺霄瞧了眼手中的籍契,随手便递给了她,“是个好地方,早些年路过远远瞧见过,三月里成片的白梨花,跟雪似的。”
芙蕖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之后扫了眼,方才调侃道:“就这么轻易给了我,二爷不怕我出了门就自个儿跑了。”
他似是成竹在胸,散漫轻笑着道:“跑去哪,你一个姑娘家,长得这么招人眼,若是还能有容身之处,也不至于被卖进这烟花场所来,况且你也说了,对那枣州的家没什么感情,既然去哪都一样,跟着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能护得住你,是最好的选择。”
贺霄将她的处境形势剖析得明明白白,这习惯性的一番分析之后,又觉得自己这话难免有些不中听,观察着她的神情,若是戳着了姑娘家的伤心事,也好想法子稍微补救一二。
但面前的女人只是轻描淡写点头,“说得不错,就是这样。”
贺霄往她肩头看去,顺着心里的念想,将大掌落了上去,安慰承诺道:“你也别沮丧,都是过去的事了,日后有我护着,保管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芙蕖也没动,狭长的眸子往肩上那只炙热干燥的手掌上扫了眼,没说话。
船只顺着枕霞楼里的水渠缓缓往靖南河驶去,那高大精致的第一楼在视野中逐渐变小。
这一群武将一年到头难得能聚首,宋振东闲不住在船舱里摆好了沙盘,将几人都一起邀了进去,说是要好好切磋一番兵法。
李恪进门前正好瞧见那位高挑挺拔的异族姑娘转角过来,二人迎面对上,少年将军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惯不会懂得收敛隐藏,那一副审视的目光与她那精致深邃的眉眼对上。
她却并未像寻常女子一般反应,眼神不闪躲,亦不回避,只安静地侧了侧身子,示意让他先过。
李恪盯了她一会,沉默着大步走了。
到了门口,正好莫长枫在前头,他趁机将他拉到了一边去,小声道:“长枫哥,你去跟二爷说说吧。”
“说什么?”莫长枫有些一头雾水。
“那个姑娘,看着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李恪回忆着自己看见她时候的感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长枫哥,那女人绝非善类,秦楼楚馆中的姑娘缠人的功夫有多厉害,个个都是妖精,二爷都还没娶妻,就带个青楼女子在身边,传出去名声上也不好听啊。”
“哈哈,恪儿,你真是。”莫长枫被他这满脸正色逗乐了,往他脑袋上按了一把,“小毛孩,都开始操上你二爷的心了,二爷是什么人物,心里比咱们的考虑都要周全。”
“朝堂战场上的事情自是周全,但是这、这姑娘家的事儿,二爷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啊。”李恪心里着急上火,但偏偏这些兄长还拿他当小孩子看待。
“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尤其你看她那张脸!就,就一点寻常姑娘家该有的柔和善美都没有,二爷怎么会看上她啊。”
莫长枫哈哈一笑:“那你自己问二爷去,你喜欢一个样式的觉着那才是好,二爷自然也有他觉着好的,你要真膈应不过,一会他来了,自己跟他说道说道。”
要说李恪在别人面前如何好勇斗狠耍混,只要提及贺霄,那便是换了副模样和面孔,这些话他也只敢旁敲侧击托莫长枫转达罢了,自己是断然不会敢去冒犯的。
他支支吾吾被呛住了,莫长枫笑他还是孩子心性,又往人肩膀上拍了把,笑了进了门。
船舱里,贺霄进门后坐在主位上,招手示意芙蕖坐到他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