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旦目眦欲裂,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看着那老和尚。
圆镜却以为他只是因为胆小,在害怕自己,正要迈步进屋。
可就在这时,老和尚发现自己竟一步也迈不出去,他这时才发现,莲旦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头顶。
他茫然地抬眼去看,却只见一只苍白的枯骨般的手自上而下伸了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根手指就毫不费力地插进了他的眼睛。
血杂糅着不知道什么黏腻的东西,从老和尚爆裂的眼眶里冒出来,他的嘴大张着,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的惨叫,随即,那两根手指抽了出来,老和尚强壮的身体如一堵墙一样轰然倒在地上。
莲旦脸色白得像个死人,含着气声的叫声被极度的恐惧压在嗓子眼儿里,根本无法发出。
大开的门口,圆镜倒下之后,露出了他身后的白色身影。
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穿着一身喷溅的到处都是血渍的白色长袍,乌黑长发披散在周身,他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污弄脏的手,似乎有些嫌恶地在圆镜的衣裳上蹭了蹭。
随即,他注意到了屋里还有人,抬起头来,在月光下看向了莲旦。
莲旦满眼是泪,怕得快要晕过去。
那看向自己的脸,分明是只覆了一层白色肉皮、两只眼珠子爆凸出来的骷髅。
一阵风从外吹了进来,血腥和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甜香。
这分明是鬼,不是人。
婆婆的话在他脑海里又响起:“他是读书人,人爱干净,在家里常穿白色长袍,高高瘦瘦……。”
它……它竟真的来了。
莲旦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嘴唇颤抖地张开,却发不出声,只用嘴型叫了声:“相公。”
圆房
莲旦还记得婆婆的话,要伺候好他夫君,这次怀不上孩子的话,他连活路都没有了。
他知道婆婆不是说说的而已,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偿命。
婆婆只要指责他不孝,官府就不会惩罚她。
莲旦早就懂得了要认命,他怕得要死,却还是咬着牙,解开了腰上的系绳,将身上的外袍脱了。
可门口的白色鬼影毫无反应,只用一双发丝缝隙间露出的暴凸的漆黑眼睛盯着他,诡异又恐怖。
莲旦牙齿打颤,他半跪在地上,爬了过去,抓住他衣袍一角,半边瘦弱的肩膀露在冷空气里,哭着仰头看他,“求你……。”可是到底求的是什么,他说不出口。
白色身影一动没动,只低头定定盯着他。
空气里的甜香越来越浓,莲旦心跳加快,一阵阵血向上涌,身体里躁动不安,热气直冲脑门儿,凭空生出一种难耐的热切渴望来。
这很不对劲,但莲旦不懂,也无暇去弄清楚。
眼前这鬼影就是他相公,婆婆交代过的,他都不敢不记在心里。就算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也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