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到达一个叫梅林镇的地方暂停。
这里的梅花每年都开得最早,十里花香,令人忍不住驻足,故而得名梅林镇。
南妗催不走景霄,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大,试图把他甩在身后。
他在后面慢慢跟着,南妗要是在这个时候回头,会看到景霄眼中无奈的笑意。
“公子,买支花给娘子吧。”
一个提花篮的小姑娘挡住景霄的去路。
南妗余光一扫,立刻挤入人群,跑进一家热闹的戏馆。
她出手阔绰,人家给她安排三楼一间最好的厢房。
大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大半个镇子,灯火通明,比白云镇热闹很多。
趴在栏杆上欣赏梅林镇的夜景,不到一刻钟,还是听到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南妗转过身,背靠栏杆,对在外敲门的人答。
“进。”
景霄手中提一个花篮,还没走进,南妗都能闻到香气扑鼻。
他朝南妗走去,把花篮放在榻几上。
“我记得你喜欢梅花,小姑娘卖的梅花很好看,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南妗懒洋洋地把身子靠在软榻上,手背支起额头。
“不装了,打算跟我摊牌?”
景霄顺势坐在她身边。
“你受伤醒来后,性情大变,一直在赶我走,不也是间接向我摊牌?”
南妗闻言,静默片刻,忽然就笑出一声。
一片片花瓣被揪下,像轻飘飘的雪,落在他身上。
南妗凑近一看。
两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点也不愿退让,似有一种要看透对方的倔强。
“五皇子,我以下犯上,你不生气?”
他轻叹,“南妗,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
“你怨我,怨我们明明知道你是谁,每天若无其事的在你面前做戏,欺瞒你。”
南妗捂嘴,银铃般的笑声持续好一会儿,直到泪花逼出,她才用一根手指轻轻点去。
“我的小舅舅,我的表兄,见过我之后,都没有任何表态。”
“我的事儿,与五皇子何干。”
“我有什么资格怨五皇子,有什么资格怨大家?”
“五皇子,我犯下大错,被南家舍弃。”
“如今的我,只是白云镇的南妗。”
“从我坠崖失忆的那一刻起,十五年的过往,与我再无干系。”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过我的生活,再也不要跟以前的人和事,有半点瓜葛。”
景霄心慌,人好像被挂在悬崖边的树上,绳子晃荡许久,被人割下。
他急下坠,抓不到任何落脚点的无力感,一点点挖空他。
“南妗,错的不是你,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你很了解我吗?”
她一句轻飘飘的反问,瞬间让他语塞。
南妗把花篮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揪花瓣,丢掉。
榻上,他身上,他们周围,都是鲜艳的花瓣。
“听府中的人说,我一岁的时候,娘亲就离开了。”
“父亲把秦姨娘扶正,家中更重视的是,秦姨娘生下的长女。”
“渐渐的,大家好像看不到我了,就连三天两头说最疼爱我的祖母,也是更重视姐姐。”
“没有母亲给我作主,父亲忽视,祖母忽视,十二岁之前,无人教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