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过很多次无解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可以不上班,可以不和一些神经同事与难缠的客户打交道。
可是反过来看,这样的磋磨却让我的心态得到了锻炼,出现在我人生中的甲乙丙丁更像是一面面镜子。
走到一半找了美好的借口放弃了,不愿意独立选择寄生的,随随便便毫无自我要求放纵的,明明知道自己的野心但始终畏缩不前的……
我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警惕什么样的人。
翻开世界这本书,你会发现好多人都慢慢地磨掉了自我,冠上圆融的名声。人们善于麻醉,唾弃旧时,或许源于无奈,所以挥刀自宫。
他们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摆在那,只告诉我一件事——坚定内心,不要轻易向世俗妥协。
“说真的,林凌,我现在是搞明白了,为什么把早午餐叫brunch了,翻译过来不就是不愿吃吗。”
“哈哈哈哈哈哈。”林凌在那边笑得合不拢嘴。
“你算是掌握精髓了,有那么难吃吗?”
“你看看这黑麦面包。”我把盘子里好不容易切成块的面包叉起来给林凌展示了下,又戳了戳烤得干巴巴、咬起来相当有韧劲的香肠。
“真的,我原本打算趁着下来吃饭考察一下酒店下面的餐厅环境,万一之后领导们想聚餐我也有个准备。”
“这家餐厅还是在本地小有名气的,而且装修的也不错,可是这吃的实在是……”
林凌正在做平板支撑,然后她把手机拿起来,坐在瑜伽垫上和我聊天。
“你这中国胃还得适应适应。”
我捂着头,痛苦的把那块没什么滋味,甚至有点喇嘴的面包艰难地咽了下去。
老天爷,这就是健康的代价吗。
“适应不了一点,难不成是我点餐的方式不对?这一顿也不便宜,就这一小块面包,再加上两条黑不溜秋的小香肠,摆上点小番茄和菜叶子,哦,也就这杯红茶还行,至少是热的,而且也不苦。这些就28欧,还不算小费。”
林凌吐了吐舌头,“我之前和我妈跟团去欧洲行的时候,听当地留学生导游说过,在德国他们都自己买中超的东西自己做,在外面吃又贵,口味又不适应。”
“说的太委婉了,昨天我点了一家中餐馆的饺子,寻思着给领导们换换口味。你知道给我送的蘸料是什么,居然是酸奶油!”
我想起来昨天配送了快两个小时才送到的凉了的饺子,和一脸“不要问我为什么迟到,你打扰了我中途看动物园袋鼠搏击的兴致”的送餐员,以及那一小管迷你酸奶油。
“你没问问老板,不能给你送错了吧。”
说到这个,我更加无语了。
“别提了,我电话打过去,那个老板是个越南人,他根本听不懂我说中文,我也听不懂他那英文,何况我这英语口语还是速成的。”
“哈哈,那怎么办的?”
“没办法,我看和他说不通,再加上他越说越激动,估计以为我是来找茬骂他的?反正最后逼得我下去走了两公里,跑到最近的大超市买了酱油和醋……而且还没辣椒油,我只好用辣椒粉代替,为了表达我诚挚的歉意,我甚至还买了两头蒜。”
林凌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你可太绝了你,奚漱茵,真是有你的啊。”
“不过你还别说,我就是无蒜不欢,只不过我更喜欢蒜泥。”
我面无表情但是语带辛酸地说道,“你又猜对了。”
“啊?什么意思,不会让你买蒜泥回来吧。”
我微笑道,“不是买,是拍。销售总监非说整瓣吃不好看,但他又想吃,而且他想吃他就说自己想吃完事了呗,不干,非说其他领导也想吃。没办法,我就只好特意去找的前台,千方百计地借了一会厨房把蒜剁成了蒜泥。”
林凌竖起了大拇指,“我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精彩,太精彩了。”
“答应我,茵子。你回来把这段经历发网上,我给你买抖加。”
我心情复杂地吃了一小块烤肠,因为不太能嚼烂,还噎了我一下。无可奈何,只好喝了半杯红茶。
“我现在完全没有想出国长见识的心了,我当初还是图样图森破啊。现在只想赶快回国,哪怕在展台站断腿我都不想在这干太监总管了。”
“这么可怕啊?不过我还真没因公出国出差呢,你这多难得啊,五星酒店住着,豪车接送,去哪都是高级场所,这还不好?”
我说,“你是不知道。这次出差除了我以外都是公司的总监,再就是文总、余总和个别业务相关的经理。也就是越姐没有管理级别,不过她业务很强,还是文总特意挖来的。亏得她帮忙,不然让我一个从没出过国的负责这些碎催的事,真是手忙脚乱。”
林凌盘腿靠在沙发上,“诶?你去之前不是查过一堆攻略吗,没用吗?”
“主要是细节容易对不上。我自己倒是好搞,但这一群十来个人,有的之前也没出去过,所以准备的东西不太全,突发事件都得我解决。”
“现在真有种幼儿园老师的感觉,生怕不能好好地把他们都带回去。”
说着我擦擦嘴,示意结账。
“好了,先不说了,我去买药。”
“买药?”林凌问,“你生病了?”
“那倒没有。”服务员过来,面带微笑地向我询问用餐体验,我大脑在中英文间切换不太灵敏。
“good,good,verygood”
“ok”
女侍者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也没再多说,给我收据后,拿了餐费和小费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