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衡本想说关我何事,但一想如果太子死了,这群太医必定也会受到惩罚,严重还会诛九族,这是他和君灼之间的事,不能牵扯其他无辜人。
终究还是心软了,长衡开口:“够了。”
“不够,不够,我说不够,”君灼突然发疯,大力抽出身体里的剑刃,鲜血溅了一地,床榻上都是,长衡脸上也是。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长衡忍着恶心,抓住君灼的手,冷声呵斥:“我说够了!你想那些太医因你诛九族吗!?我不想!!”
长衡头一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呼出的气息都是带着血腥味,空洞的眼睛盯着君灼。
君灼终于停下,嘴角勾着极其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看得长衡心底泛起一阵冷意。
君灼说:“你在心疼我?”
长衡说:“我疯了才会心疼你。”
“衡儿真好,舍不得我死。”君灼像是听不懂长衡的话一样,自顾自说。
长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过君灼手里的剑丢到一旁,那血流的速度很快,长衡怕君灼死了,也不管这一地狼藉,先让太医给君灼包扎。
身上都是黏黏腻腻的血液很是恶心,长衡想去换衣服,没想到君灼要跟着,死活不让太医包扎。看见太医们恳求的眼神,长衡彻底被君灼不怕死的架势搞怕了,干脆坐在那等君灼包扎好再去换衣服。
太医们今天可忙死了,救完这个又要救那个。
包扎过程中,君灼的痴迷又疯癫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如针似的扎得浑身难受。长衡板板正正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开口道:“你能不看着我么?”
君灼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犹如枯井深邃的眼睛泛着痴迷,道:“这样的你真美,都是我的味道,我很喜欢。”
长衡穿的是白色里衣,身上都是君灼的血,脸上也是,长发被血浸染湿哒哒的,一绺一绺贴在鬓上、脸上,平日苍白的唇色也因沾上血液变得红艳,加上面色昳丽,像极一株开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
“疯子。有病。”长衡找了东西擦去脸上的血,白皙的脸上留下血色的痕迹,大殿上的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
终于等包扎完,太医们都退下,长衡冷着脸站起身,问:“常安在你手里?”
君灼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从认识到现在君灼确实没有骗过他。
君灼从身上掏出一块儿带着“楚”字的令牌。
看着那块熟悉的令牌,长衡瞳孔猛缩,那是他留给常安的东西,是楚国上下唯一一块儿这样形状的令牌。
“他人呢?”
“你就这么在意他?”
“我不在意他难道在意你这个疯子吗?”
君灼笑得十分诡异:“哦对,听说你们楚国的书童都有帮自己的主子疏解欲|望的作用。我没记错的话,你俩自小一块儿长大,想必情谊自然是常人不能比的。那为什么你还要去勾引楚国的皇帝?一个满足不了你么?还是说,你只是喜欢楚国的太子之位,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得到?”
“闭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龌龊吗?”长衡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君灼这样的人存在。
不能为百姓做贡献,却会滥杀无辜,把人气个半死。
“哦?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落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蝴蝶扑腾了一下发出声音,长衡的目光放到蝴蝶身上,这里那么冷为什么会有蝴蝶。
见长衡不回答,君灼便说:“你以为皇宫的火是谁放的,你以为那十二个皇子是谁行刺的……”冷笑一声,“过去的八年里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看过君灼寝宫里的那些画,长衡早就知道了,眼下君灼说出来这句话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觉得可笑,他的生活一直被人监视着,他却丝毫不知。
“是,要不然也不会画出那些画。可惜了,你没看见我和更多人行房。”死寂的眼睛看着君灼,对付疯子就应该用疯子的办法。
果不其然,君灼气了半死,眼底猩红一片,如猛虎盯猎物一样看着长衡,“长衡,你明知道这样说我会生气。非要气我吗?可真有你的。”
“难不成还要坐在你怀里哄你么?”长衡不欲与他多说,追问,“常安呢?”
“我杀了。”
皇子vs质子
殿内的烛火忽明忽灭,纱帐轻轻摇晃,浓郁的血腥气逐渐消散,所有一切都在动,只有两个人是静止的,互相看着对方。
长衡面色苍白,瞳孔颤动,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灼。
从退兵那件事来看,君灼虽恶劣,但说到做到,也不屑于撒谎。
杀了常安十有八九是真的。
血色的衣服在空中翻飞,混乱的思绪占据大脑,淡然澄明的眼眸爬上一抹恨意,一字一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一个书童对你构不成威胁,而且他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就这么在意他是么?”
君灼坐在床榻上,上身因剑伤缠绕了许多纱布,再加上前些日子脖颈上的伤,整个上半身都被纱布包裹,露出阴沉妖冶的脸,好像一个死了许久的木乃伊。眼神阴鸷晦暗,不眨一瞬盯着长衡,似乎要把人盯出个窟窿。
“是又怎样?”
长衡望着他,足尖轻轻一勾,挑起躺在地上的长剑,剑柄上还沾染着君灼的血,已经干涸了,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又可以沾上新的血。带着血的剑刃倒映着模糊而又冷淡的面孔。
他对君灼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