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钦元扬着手机,示意她接电话,神色焦灼:“老大,林林出事了。”
“我妹?夏林?”
听见夏林出事,夏树连忙抓了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拿过保钦元的手机,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夏林在电话里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她在市里骑共享车撞了个人,他们现在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对方一男一女两个人,看上去是非富即贵的人,她从没遇过这种事,不知如何处理,想让夏树去医院一趟。
夏树:“行行行,你别着急,我马上出发,待会儿我先转两千给你,你带伤者去拍个片子,如果情况不对就先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挂了电话,夏树朝张宙丢下一句“有事不能招待了”就没再搭理他。
保钦元今天原本计划去市里跟女朋友约会,夏树便叫着他一起出发。
坐上破旧捷达,保钦元揶揄道:“老大,房东阿姨他侄子看来是真喜欢你啊,这左一趟右一趟,不厌其烦地来!”
车厢内直逼40摄氏度,拖着疲累的身体坐在里面,眼波不停晃动。
路边梧桐树上敷衍的蝉鸣声不绝于耳,将烦躁推到了顶点。
夏树眉头紧皱,鄙夷地冷哼一声:“还真喜欢!你是没听他说让我给他生四胞胎,等着这边拆迁了,一个户口给他分一套房!要不是看在房东张阿姨份上,我话都不会跟他说!”
张宙隔三差五就要往汽修厂跑,夏树明确拒绝过他,不知道他是装听不懂,还是真傻,根本不把夏树的话当一回事。
他之前非法大保健被抓的事,弄得附近的村民人尽皆知,没人敢跟他结婚。
他嘴上说着喜欢夏树,其实是想赶紧娶个生育机器回家,在这一片拆迁之前生出几套房来。
一边是为人和善的房东阿姨,一边是厚皮老脸的张宙,碍于房东阿姨的面子,夏树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这尊大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人了,烦!”夏树说。
她和保钦元从城郊出发,在绕城高速跑了半个多小时,又在市区绕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夏树想让保钦元直接走,但保钦元说他怕别人刁难,想一起去撑撑场面,夏树便先下了车,让保钦元去停车。
市区密集的车流和嘈杂的引擎声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夏树总感觉这里比城郊要热上几分。
去往骨科大楼的路上,她把灰色工装外套脱了下来系在腰间,身上只穿着黑色工字背心,温热的风轻拂皮肤,勉强带来点不痛不痒的凉意。
门诊大厅人头攒动,夏树想去服务台询问专家诊室的位置,却不想还离着几米,服务台前的一个男人瞬间将她的视线抢去。
男人带着网球帽,身上穿着纯白色运动套装,双臂自如地搭着台面,他比医院大厅的人几乎都高出一个头,挺拔的身量,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网球帽帽檐遮住了他的前额,却将那双深邃的眼眸衬得更为神秘,隐隐透出冷冽的少年感。
也就在那一瞬间,夏树把易年认了出来。
他的这张侧脸,她再熟悉不过。
但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树在原地怔楞片刻。
回过神,她倒抽了口气,打消了上前询问的念头,立马转身往另一边走。
她照着地上的路标往骨科诊区走着,转过拐角,一眼就在乌泱泱的人群里看见了提着x光袋子和一个精致网球包的夏林。
夏林旁边站着一个陪诊护士和穿着运动装的女人,那女人戴着网球帽,姿态端庄气质卓群,还抬着一只手,应该就是被撞的那个人。
“林林!”夏树拉进与几人的距离,略带焦灼地喊。
夏林回过头,像看到救星一般,欣喜道:“姐,你来了啊!”
旁边的女人也将目光投向夏树。
夏树走过去的途中脸上怀愧,向女人弓腰微笑,怕对方不喜自己工装上的星星点点污渍,她只站到了夏林旁边,并未与那女人挨得太近。
“您好,我叫夏树,夏林的姐姐,实在是抱歉,我妹她伤到您哪里没有?”
“没事没事,就是手指有点小伤,不碍事的。”
女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稀松地扬了下右手。
显然没有刁难的意思,夏树吊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易雯溪说是她顾着捡东西自己跑到路中间,害得夏林摔了车,得知夏林是体育生,还生怕夏林因此受伤而自责。
正因为是体育生的缘故,夏林对伤特别敏感,即便对方没有责备她,她脸上也难掩愧疚和局促。
她目光朝下,对夏树说:“这个姐姐的手指都被我撞骨裂了!”
夏树神色一紧,顿然看向易雯溪的右手:“骨裂?这么严重!”
易雯溪反倒从容自若,安慰起了姐妹俩:“真没事,不是妹妹的错,待会儿处理一下,养几天就好了。”
要说幸运也不大合适,但确实好在夏林撞到的是这么通情达理的姐姐。
方才在医院门口才和保钦元说道怕被刁难,此刻夏树顿感自残形愧:“真的很抱歉,那您把缴费单给我,我去缴费!”
“不用了,”易雯溪抬着受伤的右手摆了摆,“我是这家医院,费用什么的会自动扣的,我弟弟已经去帮我弄了。”
“这怎么行,我去吧,钱还是得由我们来出。”说着,她转向夏林,语气带点责备,“你也真是,怎么能让他们自己出钱。”
夏林拘束着抿了下唇:“我说了我给,姐姐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