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越继续说:“驭马司里专门照看太子的马的陈四已经畏罪自杀了,这是在他房中搜查出来的醉马草磨的粉,和马尸腹中检查到的食物残渣的检验结果一致,是被人特意混在草料中的。”
陈四的尸体和那些刺客的尸体摆成整齐一排,林野扫了一眼问:“陈四的家里查过了吗?”
“查过,他家中就一个妹妹,已经被关在邺狱中了,大人可要见她?”欧阳越问。
林野接过旁边一个小旗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丢给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什么时候把人抓回来的?”
“三个时辰前,那女子似乎听到了风声正要逃走,被我们的人撞了个正着。”
欧阳越说完,忽地注意到林野正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莫名心虚:“大……大人,您看什么?”
林野说:“既然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什么不继续往下查?三个时辰了你们可从那女子嘴里问出来点什么?”
“属下……”
“欧阳越,身为镇抚使,你还记得我们羽林卫的宗旨吗?”
欧阳越神色一凛:“属下不敢忘记,生陨首死结草,效忠天子不涉党争,属下不敢忘记。”
林野突然伸手掐住欧阳越的脖颈,铁钳似的手臂毫不费力将人提起,语气冰冷:“所以镇抚使想要草草结案,是出于什么目的?”
后面的几个校尉和小旗吓得面色惨白,顿时双腿一软哆嗦着跪在地上:“指……指挥使。”
欧阳越脸色开始涨红:“大大大人属下……属下是觉得……”
欧阳越面部因为缺氧而迅速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白眼上翻。
林野面无表情松开他,欧阳越拼命咳嗽了半天才慢慢缓过来,连忙跪正道:“谢大人饶命。”
林野抬手制止了他,对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
等人都退下了,欧阳越从怀中拿出一张契纸:“大人,这是属下在陈四妹妹家里的地窖中发现的一张地契,是乡下一处普通二进的院子,地契的主人是陈四的妹夫罗老三,这人在禁军中任职,是云乾大人的远亲。”
“云乾,齐王府以前的心腹云乾?”
“正是那人,因为云乾不知所踪,后来云坤才顶了上来,大人,这件事要是继续查下去结果可想而知,高家什么实力我们不是不知道,若是以后登基的是……得罪了他们,以后怕是没有了我们羽林卫的立足之地啊。”
这些话实在是大逆不道,欧阳越说的也确实是肺腑之言,可林野只听皇谕,令行禁止,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这些。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子尚在你敢诅咒储君,今日我要是参你一本,小心你的项上人头,羽林卫自有羽林卫的规矩,你要是不愿意遵守规矩,那便滚!”
“大人,属下都是为了我们羽林卫着想啊,太子现在昏迷不醒,得罪了齐王和高家,我们羽林卫以后……”
“闭嘴,你这话就是肯定太子醒不过来了还是断定齐王就一定能登基?”
“属下……”欧阳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野冷哼道:“齐王治不好的传闻你就没听到过?照你这么想我们只要把这件事报上去,最大的得益者不是晋王吗?万一以后荣登大宝的是晋王那我们今日这一行为又算什么呢?”他冷眼看着欧阳越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突然诡异地笑了下,表情逐渐阴沉,“欧阳越,羽林卫隶属于天子,我们只负责查明真相,其他的事不是你我该管的,该担心的,你觉得你的所言所行可违背自己的初衷。”
欧阳越冷汗涔涔,被林野说得羞愧难当:“属下不敢忘,请指挥使责罚。”
林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故意隐瞒案情,按羽林卫的规矩你就该停职查办了。”
欧阳越闭上眼睛垂头道:“属下听命”
“自己下去领板子。”
欧阳越迅速抬头,看了林野一眼,明白过来立刻点头应是,起身向外走去。
林野走后,刘盛宁进来给齐帝上了一盏参茶,低声道:“陛下,该歇歇了,从行宫回来后就一直处理奏折,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齐帝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太子和齐王怎么样了?”
刘盛宁说:“两位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殿下情况已经有所好转,齐王殿下的腿疾以后有陛下为殿下寻遍天下名医总能治好,陛下不要太过忧心。”
“你说齐王坠马一事还要不要林野继续查下去?”
齐帝突然莫名问了一句。
刘盛宁一惊,立刻跪在地上,一脸为难地道:“陛下,这这这事关朝政,奴才不敢多嘴啊。”
齐帝扫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的盯着桌案上林野送来的卷宗:“起来吧,朕也没问什么,瞧把你吓得,刘盛宁,替朕拟旨,贵妃高氏品行不端意图陷害储君,念其侍奉多年着降为妃位,禁足永安宫。”
刘盛宁一惊,不明白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陛下是说林指挥使方才是来……”
齐帝不知道在想什么,道:“她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此事到此为止,瑛儿受了伤,朕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便绝不会轻罚。”
昨夜睡得太晚,贺景泠有些起不来,只想着无事能多赖会儿床,但天才刚亮的时候就被外面的吵嚷声给搅醒了。
他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叹了口气:“祝小安。”
“公子。”闻声而来的祝安立刻推门而入,冲到他面前,“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