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和郑家姐妹告别,远远就看到翁荣朝她走来迎她。在她身后除了丫鬟,还站了一位高挑的年轻公子。
两人挽着手走向翁家马车,待走近几步,颜姝发觉立在马车旁的正是翁家三公子翁霁。
翁荣正巧也要为颜姝解释:“今天我母亲有事脱不开身,就不去桃花涧了,只有我三哥和我去,所以我们一起出行。”
颜姝点点头:“好。”她要去赴宴,既借了翁荣的关系,还要坐人家的马车,只是多了一个男丁在场,颜姝又不能推拒。
待走近了,颜姝先主动给翁霁行浅浅的见面礼,翁荣介绍说:“三哥,这是我好友颜家姑娘颜姝,你见过的。”
颜姝发现翁霁的眼神有一瞬不明显的迷惑,看向她的神情并没有对面熟的人有的自然。她这才知道,翁霁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之外,对她一无所知。哪怕此前其实已经见过面。
那天在太丰楼,大概他即使看过她也没有用心,所以印象空空。不过这是小事,颜姝已经听翁荣说过了,翁霁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不相干的事一概不关心。
又当面认识了一次后,翁荣牵着颜姝上车。
颜姝之前观察到,马车外面没有空停的座驾马匹,证明翁霁也是坐在车里的。颜姝和翁荣上车后,翁霁撩着袍角跨步进来,在一侧坐下,拿起矮几上放的书卷,自顾自地看。
翁荣小声为颜姝解释:“快要春闱了,正在准备会试呢。”
颜姝点点头表示了解,并未作声。
庆朝春闱会试一般在三月中,翁家三公子此前已在京府乡试中高中解元,若他会试出头,再殿试得名,恐怕会成为翁家下一代的高官家主。
颜姝还从未见过读书做学问这么厉害的人,比她舅舅的功名都要高许多。因此她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
翁霁眉目如画,一身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如果颜姝不认识他,恐怕会生出敬慕之心,视他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但是知道翁霁整日沉浸书香,连见过一面看过一眼的人都不记得,颜姝就了解了,用书呆子三个字形容这种人是没错的。
逗乐
考虑到翁霁在看书备试,颜姝本打算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尽量不扰他。可翁荣却时不时地与她说话,告诉她关于桃花宴的事,以及明和长公主的性情喜好。
颜姝一边回应她,一边顾及翁霁的状态。她对读书人向来是有点敬意在的,怕扰了人的正事。
翁荣注意到颜姝的小心翼翼,摆摆手说:“没事的,我三哥看书时,耳朵是听不见旁人说话的,我们不要太大声就好。”颜姝挑眉惊讶,“能如此沉浸?”
翁荣点点头,不想颜姝不好意思说话,拉着她让两人又坐近了些。
既然她这么说了,颜姝便放心了,忘记了顾及翁霁这件事,与翁荣说笑。听她说明和长公主喜欢看美人,所以最是欢迎年轻漂亮的姑娘去赴她的宴,每年桃花宴,她还会准备三盆精心培育的桃花小株,赠与她青睐的来客。
京中的姑娘,都以获得长公主送的桃花树为荣,带回家中悉心栽培,还会当作自己的嫁妆,移栽夫家府上,一直陪伴。
翁荣说,秦相宜就得过几次桃花树,要是哪年没得,好一阵都不会好。还会和得了长公主相赠的人,后续因为这事或那事闹不快。次数多了,外人就能看出来,她不是因为当时的小事,而是在记仇呢。
颜姝听后,笑说:“那,想要桃花树的姑娘们,今天应当会盛装打扮吧?”
翁荣点头:“是的,争奇斗艳呢。”
这样的话,颜姝就更安心了。其她人斗美争夺桃花树,她这样打扮就必定不会显眼。不仅安全,还不会有可能夺得长公主赐花,也就不会得罪那些有心争夺的贵女们。
翁荣看颜姝一脸安心,忍不住说:“你别高兴太早了,就算你今天刻意藏拙,也比很多人精心打扮都美。”
颜姝愣了愣,抬手将结鬟旁戴的金花顶簪取下来:“不行不行,长公主送的那不是桃花树,是追杀令。”
她这话说得,翁荣噗哧一声笑出来,就连翁霁都收回看书的视线,侧头朝她看了过来。
翁荣起先还忍着,两边肩膀直发抖,随后忍不住了,笑声一点一点漏出来。她看翁霁没再看书,才不忍了,破功哈哈大笑。
颜姝见她破坏了安静,翁霁看向她的眼神干净得让人心虚。她讪讪将簪子又按回发间,轻咳两声,拍了拍翁荣。翁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每和颜姝在一块儿,她都笑得停不下来。见颜姝不好意思了,她才忍了忍,停下。
“三哥。”翁荣清嗓后唤他,“我们是不是吵着你了?”她怎么看翁霁好像也在笑呢?
翁霁摇了摇头:“不会。”说罢,又继续看书。
这之后,颜姝就不好再乱说话了。要是一般人,她都无谓的。偏偏翁霁是个读书人,她有分寸不能耽误人家正事。
两人又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尽管马车从观明门驶到桃花涧走了一个时辰,因为有话说,其实感觉不到有这么的久。
桃花涧所在的这一大片地界,三四个山头,都是皇帝划给他皇姐建别苑的。明和长公主在这里不仅建了别苑,还种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树。多年以来积累,桃林占地越来越广。
远远地看着,大片大片粉翠绵延,如梦似幻。尤其中间一片,被纯粹的粉云覆盖,仿若仙境。
除了长公主的桃花涧,颜姝还从未在什么地方见过面积如此广阔的桃花林。太美了,甚至说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