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能看见她挣扎,接着说道:“意念交流对你们来说果然还是消耗太大了,我们准备在你脑中植入一枚语义超晶体,以便你醒来之后能够用我们的语言交流,请放心,超晶体植入是微创可逆的,随时可以取出,不会影响你的记忆和自我意识。”
她现在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听对方的意思,也没给她别的选项,这不过是“友好”的告知而已。
想到这里,头又是一阵剧痛,让她再次挣扎起来,对方见状很快留了一句:“你快要超出承受值了,请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随后意念交流就此中断,头痛感顿时消失,蠃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这回不是意念交流了,是真的有人在她身边走动,低声交谈,她虽然还是睁不开眼睛,但头脑已经渐渐清醒,于是她开始尝试分辨附近的声音。
“再给她加一支补充剂吧,这几个人都很瘦小,有些营养不良。”
瘦小?蠃鱼皱了皱眉,该不会是在说她吧?她,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五,跟“瘦小”俩字从来也不沾边啊。
接着,旁边另一个人也说话了,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些疑惑:“好,我看她们舱里配备的药品,成分制式都很粗劣,这几个人真是后世来的?”
前面那人声音没什么起伏:“嗯,具体情况等我接了那几位过来再说。”跟着一连串脚步声,说话的那人似乎走了。
蠃鱼愣了愣,她们舱里配备的药品,有些还是未上市的前沿科技,粗劣?
这时,她感觉到脸上戴的呼吸面罩,被人加了什么气体进来,凉丝丝的,挺舒服。
随着吸入这股清甜气息,她才开始慢慢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来,脑中闪过在时空舱里等待磁爆结束时的画面,以及她们坠落迫降的全过程,直到那场奇特的意念交流为止。
她突然又回想起自己在舱门外看到的那几架低空静音飞行器,在所有能够悬停的载人飞行器里,她从没见过那样的静音水平,她甚至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聋了,这得是什么高科技?
不对,等等,她几乎到这一刻才回过神来,三万年前的母系社会……怎么发达成这样啊?!
正在她颅内凌乱间,一阵脚步声走近,有几个人进到了她所在的房间,低声交谈了几句。
很快,她的呼吸面罩被摘了下来,有个人在她不远处轻声说道:“蠃鱼,你可以尝试睁眼了。”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刚才说她瘦小的那个,她皱了皱眉,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这屋里灯光倒是非常柔和,并不刺眼,她随即又眨了两下,这时身下的床也跟着缓缓折叠,让她坐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站着几个神情严肃的女人,正在认真地围观她,像是在研究什么稀奇物种,根据她初步目测,这几个人身高基本都得两米往上。
好有压迫感,蠃鱼默默往后缩了缩,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体格子,居然还能有被衬托得如此弱小可怜的时刻。
方才唤醒她的那人还站在她床边,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蠃鱼,你或许还记得我,昨天我们有过一次简短的交流,只是我那时没来得及向你自我介绍,我是嫫川。”
她循声仰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嫫川,哦嚯,好高,这得有两米二吧?
“我……你们……这里是……”
完,脑子不够用,嘴也不好使了。
“短时间轻微失语是超晶体植入的正常现象,别担心,缓缓就好了,喝口水吧。”嫫川语气平和,她话音一落,床旁边的机械臂马上接了一杯水,递到蠃鱼面前。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那几个人,她们仍旧那样一脸严肃地打量她,屋子里弥漫着诡异的凝重气氛。
这时嫫川从旁边扯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蠃鱼床边,开始向她缓缓询问起从她记忆中读取到的内容。
原来嫫川先前所说的最近七天记忆读取,是从蠃鱼脑中提炼了部分记忆切片,内容并不完整,所以针对有缺失的地方,又向她确认了一番。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们似乎没有提取到山海经号启程后到落入这个时空前的记忆,这让蠃鱼松了口气,毕竟时空局的任务是高度保密的,等把山海经号修好,她还得回去交差,在其他时空暴露身份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任务内容可不能再遭泄露了。
好在嫫川似乎对她们所执行的任务也不大感兴趣,询问的都是她记忆中的日常生活片段。
“所以你是真的每天都要工作十个小时?每个月一共只能休息八天?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是出于自愿吗?”嫫川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出了这一连串让蠃鱼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得到肯定答案后,站在她床尾的那几个女人眉头拧得更深了。
蠃鱼在时空局的生活非常有规律,记忆切片也显示她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先去公寓健身房空腹健身一个小时,冲完凉去基地食堂吃早饭,九点左右走到行政大楼开早会。
上午一般是在办公室里整理报告或者参加任务研讨会,中午从食堂出来,她会去午休舱里睡一个小时,然后再从食堂买杯咖啡,一边喝一边步行到太空基地训练场。
不出任务的时候,她会在这里进行一整个下午的驾驶实操演练和见习生培训,持续到晚上七点左右,再去食堂吃晚饭,之后散步回公寓。
调入时空局的这两年,比她从前上战场那时候可是安逸多了,但是从嫫川提问的语气和其余人的表情来看,好像她是在过一种很艰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