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酒,兄弟二人无言,沈灵拿起酒递到南宫阙嘴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宫阙是最要强的大哥,开口安慰他,反而会让他心里更难受。
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二人安安静静待了许久,沈灵突然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要不你给我找个女人?”南宫阙依旧还在强装洒脱说笑。
沈灵哭笑不得,“你若真想,现在咱们就去镜花楼。”
“行了吧,你还当真了,我这样子,又看不见又揉不到,去了有什么乐趣?”
沈灵沉默着,明明很难受,却还要陪着这个要强的大哥说笑,也许这样大家心里都能好受一些。
可是不知为什么,笑着笑着,沈灵眼泪又忍不住了。
过往岁月中,刀砍斧劈都无法撼动的硬汉,这段时间却是接连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老七,你知道的,我回不去了。”
“我明白。”
“开阳星的面具,还有我那杆银枪,我已经和兄弟们的遗物放在一起,托人送去了玄天司。”
“嗯。”
“老七,南宫阙匹夫而已,匹夫可死,神策不灭,大魏永存。”
“我明白。”
“老七,出去,别回头再看我,你懂我的,今天,就当你我最后一面。”
沈灵颤抖着走出了房门,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枯槁的身影,幽暗的房间。
南宫阙何等骄傲,他不会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
作为兄弟,肯定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但作为知己,更懂得他内心渴望体面的死去。
可能南宫阙早就想要一个痛快了吧?只是还想着见沈灵一面。
沈灵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了南宫家。
刚一走出府门,胸中滞气带起一口血瘀吐出。
他没有倒下,而是丝毫不愿停歇赶往了玄天司。
……
入夜,玄天司内,沈灵调息稳住了伤势。
杨昭烈在一旁守护,见到沈灵醒来,当即递来早已备好的药。
“帅爷,短时间内你不能再与人动手了。”
“我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偏偏最近这么多事儿,神威营亲卫都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上赶着找死吗?去质问当今天子,谁给他们的胆子?”
“那些人一直都不由咱们神策营节制,他们心里只有先帅。”
沈灵一口喝下药,沉默片刻后问道:“他们被看押在刑部吗?”
“没错,勇毅侯下令不许任何人探监,等候明日朝会。”
“一个个蠢货,若不是看在他们一心为师父的份儿上,我真想看着他们自生自灭!”沈灵一把将手中药碗给甩掉,但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当即冷静了下来。
杨昭烈没有搭话,等待着沈灵给出解决办法。
沈灵叹息一声,“聂怀远想要肃清师父党派的人,无非是为了争权夺利,我大魏朝廷的武将派系除了师父,便是勇毅侯麾下守备营、沈家统领的镇国军、无双候统领的三军营,以及皇城的禁军,虎啸营和神策营这样的特殊机构除开之后,也就只有沈、聂、薛三家独大,看来聂怀远是想动沈家了。”
杨昭烈轻声道:“沈家可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原本三足鼎立,沈家有师父在背后撑腰,另外两家不得不联合起来制衡沈家,他们好不容易等到师父不在了,没想到我沈家又攀上长公主这门亲,他们自然是要出手打压的。”
“咱们可以试图分化勇毅侯和无双侯。”
沈灵摇了摇头,“薛平川倒是不足为虑,只是会耍小聪明而已,但聂怀远这个老王八蛋可不好对付,对了,他们两家府上有没有自己人?”
“回帅爷,大魏朝臣的家中,都有神策营暗探。”
“如此他们二人倒是不足为虑。”
“那帅爷您一直在顾虑什么?”
沈灵起身穿好衣物,“自然是当今陛下,若是动用神策营的力量倒是可以扭转局势,但这未尝不是一场试探,陛下要我做孤臣,若是我插手救了师父的亲卫,可不就是在拉拢人心吗?”
说着沈灵眯起了双眼,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杨昭烈见状,也不好多言。
沈灵直言道:“这件事你别管了,神策营上下都不要插手,你最近只需要帮我盯着聂怀远和薛平川,搜寻他们的信息,也许我之后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