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一点,无论是防范还?是反击都有了着?力点。
“从前这个温孤翎便?同您作对,”念一愁得?掉毛,不停往嘴里塞杨梅,“有个尉迟焘还?不够,现下再来个温孤翎,裴云京怎的?不直接将朝廷搬到岭南同您打擂台,还?省得?调兵遣将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院中传来尉迟焘的?声音:“什么调兵遣将?”
两人抬眸的?瞬间同时皱眉。
很快尉迟焘便?进了屋,谢元贞起身?拱手:“见过监军大人。”
“眼下平鄄二?州算是暂时消停,”尉迟焘在军中闲出花儿来,岭南天热,他哪儿都待不住多久,今次主要是为催促发兵,“不过岭南有六州,谢将军可得?一鼓作气,万不可懈怠啊!”
半个月足够谢元贞将军营查个底儿掉朝天,谢元贞若是敢再拖延,尉迟焘就要具本参他。
“监军恕罪,”谢元贞直起身?,皮笑肉不笑,他自然明白尉迟焘的?言下之意?,“只怕攻打江州一事还?要暂时搁置。”
“怎么,又是哪儿不舒服?”尉迟焘打量着?谢元贞的?气色,不知是天热还?是错觉,谢元贞比半月前刚见时要精神许多,尉迟焘有些不屑:“谢将军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我看还?是这大帅的?担子太重,压垮了你!”
念一脸上?端着?笑,心里早骂了百八十回。
压垮他这把老骨头都不会压垮他家主子!
“倒不至于,”谢元贞眉眼舒展,被他这话逗笑了,“只是温孤大人与一众北方?士族南迁,岭南如今还?不算真正的?太平,下官得?派人去接应他们。”
“温孤翎?”尉迟焘不解,“他来凑什么热闹?”
他知道如今温孤翎已投入裴云京门下,可明明是他与裴云京先说好,难不成此前没能借尉迟炆杀了谢元贞,裴云京心生忌惮,这就派人来监视自己?
一个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还?敢来监视监军,尉迟焘哼笑一声,背后的?拳头悄然捏紧。
“其实是裴领军在朝中提请土断,既然平、鄄二?州已经收归朝廷,正好这些北方?士族南迁扩居,早年间南北士族因为田宅问题一直争论不休,此举便?可彻底解决问题。”谢元贞一副好奇的?神色,“监军大人不知此事?”
什么都不知道,还?肯帮着?裴云京来岭南跟谢元贞作对。
啧啧。
“自然是提过,只是本监军一时没想起来,”岭南铎州千里之远,尉迟焘消息闭塞,只能硬着?头皮说:“他们几时来,你几时去接?”
“两日后,”谢元贞伸手比了个数,没戳穿监军大人拙劣的?演技,“届时还?请监军大人坐镇平州,待下官将他们安置妥当?,咱们即刻发兵攻打江州!”
送走尉迟焘之后,谢元贞还?在门口踱步。
“主子?”
谢元贞回眸,见念一又在摸篮子里的?杨梅,问道:“门口是有两只石狮吧?”
怎的?就将这老东西放进来了?
“有啊,”念一顿时明白谢元贞的?意?思,“属下这就去添两个暗哨!”
监军在外等同天子驾临,尉迟焘真要硬闯大帅居所,那确实也无人敢拦。如今尉迟炆一死,周显补位成了副将,与庾愔同在大营。念一又常常近身?伺候,也没想到尉迟焘能直接闯进来。
还?是不能高?估人的?涵养。
谢元贞这般想,捏起一颗杨梅端详半晌,最?后放了回去。上?次谢元贞靠着?一通脾气换了两口热的?绿豆汤,而果物易生痰湿,夏日里这类消暑之物谢元贞自是无福消受,他盯着?篮子,转念一想,前段时日扶危过来,似乎见他多吃了几颗。
赫连诚端的?一派不羁,在吃食上?也很随意?,有核的?果子他尤其不爱吃,这果子师戎郡没有,那日他能吃上?四五颗,想来是喜欢的?。
念一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谢元贞伏回案桌,修那枚羊脂玉佩。
“主子,这羊脂玉佩您都修了几个月了,为何?当?初不请工州的?师傅,他们专事修补,修起来应该快上?许多吧?”
此前洛都城东山郊,赫连诚跌落山崖,连带这枚羊脂玉佩也摔碎了。
谢元贞没抬头,眼神专注,大气不敢出,“我想自己修。”
赫连诚的?心结还?没解,但谢元贞知道赫连诚已经原谅月后,这玉佩既是为救谢含章而碎,就得?谢元贞亲自来修。
念一放慢了步子,“可您手上?的?伤还?没好。”
“不碍事,”玉石修补并非谢元贞专长,这些日子他也是边学边修,所以进度缓慢,“左右我请教师傅也要时间,每日修一点,等过年就修好了,正好带回去给扶危。”
选料嵌石,粘结打磨,谢元贞修得?极为细致,虽是初次修补,念一凑上?去瞧,修复完的?部位却是几乎看不出裂痕。
“那您仔细手指,”念一又摸了一颗杨梅往嘴里送,口齿不清,“别叫那刻刀伤了。”
谢元贞面无表情,“杨梅好吃么?”
“好吃啊,”念一递了一颗过去,“主子可要尝尝?”
“听闻杨梅成熟于梅雨时节,”谢元贞扫过一眼,没有接,“岭南已入夏,这些又是打哪儿来的??”
“白刺史说这是新?种植的?品种,比先前郎主吃的?那种晚熟,但是果大味甜,”念一见主子没有要吃的?意?思,转送进自己嘴里,“不过也没剩多少了。”
“你去问问白刺史,挑些品相上?乘的?杨梅送到师戎郡,”谢元贞重新?低头,不能吃的?东西得?当?着?不让吃的?人面前,抢着?吃才有滋味,他手里捏着?赫连诚的?玉佩,心里想着?赫连诚见着?东西的?神情,随即又加一句:“快马送去,如今天气炎热,多加些冰,免得?路上?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