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出鞘声,惨叫声……他们的视野里又多出一具死人,刚才还鲜活地说这话,现在只有喷着血的伤口是唯一的生命遗迹。
纪崇基受不了这样一个又一个人死去,牙齿咬得咯咯响,头上的青筋也爆出来,握着拳,似乎想干什么,被余歌看出来,盯着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砰”的一声,藏身的桌子被踢开,辫子上缀满骨质饰品的西夷人由上而下狞笑着看着他们,手中的刀犹在滴血。西夷人眼睛看着余歌和纪崇基,对着同伴喊了句话,他们虽然听不懂,但多半猜到:是在嘲笑着他们的求生之欲吧?
纪崇基站起来拦在余歌身前,他们面前的西夷人二话不说举刀砍来,想先杀了纪崇基,再解决余歌,不料纪崇基在利刃之前眼也不眨一下,迅速伸手抓住了西夷人持刀的手,同时另一手上来捏住腕骨,脚下也踢出去。西夷人吃痛,丢了武器,又为了躲开下盘部的攻击,向后一缩退了几步。
西夷人一看纪崇基拿了刀,连忙大声喊起来,周围的西夷人听到喊叫,都跑过来,从四面包围住纪崇基和余歌,各自亮着武器,盯着他们两个,用西夷语说着什么。
余歌趴在纪崇基的背后,心下了然,这块后背,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但是,又能靠多久?只要这些西夷人一拥而上,他们绝无生还的道理。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末路吗?”余歌自语道。
纪崇基浑身充满了力量,愤怒和紧张使他的脸憋得通红,他大叫一声:“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先宰几个西夷狗再死!”
他们周围的西夷人,跟着也大叫起来,然后持刀从各个方向冲过来。喊杀声和十几条逼近的魅影,迫使余歌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从而不用正视纪崇基和自己的死亡。
纪崇基砍伤一名西夷人,回头看见另一个西夷人正挥舞着长刀劈向余歌,忙转身护了过去,勉强挡开利刃,发出“叮!”的一声。
但此时,更多的西夷人已经簇拥上来,层层叠叠的刀剑都指向了他们,精铁反射着日光,刺得纪崇基的眼睛发疼,却仍不愿眨一下。
纪崇基想,就算是死了,他的眼睛也会是睁着的吧?
只剩下无意识的挥刀,明知道都逃不了,还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住余歌,纪崇基已经察觉不到疼,除了破口大骂西夷人并听不懂的话语,他还不停地叫余歌:“永言,你不要不敢看!你睁开眼,好好地看清楚,这些狗贼的模样,我们变鬼后好找他们索命!”
余歌听了他的话,缓缓地睁开眼,正看见西夷人怒睁的双眼,眼珠仿佛要瞪出来一般地看着他。余歌也看着那个西夷人,也许这就是送他去见阎王的路引?
蓦地,那怒睁着眼的脸就像庙里的罗汉一样凝固住了,余歌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下一刻,那张脸便冲着他砸下来,余歌惊得向后退了一步,还是被那躯体砸到了身上。与此同时,包围着他们的西夷人纷纷发出惨叫,有的就地栽倒,有的返身去对付更要命的敌人。
“你们没事吧?”有人冲上来扶住受伤的纪崇基。接着又有人跟上来,惊呼道:“六爷!是六爷!还有余兄弟!”
纪崇基这时才觉着痛,被人扶着,抬眼一看也愣了:“王雄?”
余歌也不敢相信,认真看了几眼,发现真是王雄,便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没工夫,我们先解决了那些西夷人再来和你们慢慢说!”王雄说完,叫了一个手下照顾余歌和纪崇基,带他们去一边包扎,自己转身也投入和西夷人的战斗中。
王雄带来了二十多人,西夷人虽勇猛,但不敌他们人多,再加上方才茶摊上没受伤的人看到,也过来帮忙,没有武器的人,就捡起条凳往西夷人头上砸去。
直到地上躺满了西夷人尸体,只剩三名西夷人抢了马逃走,王雄才重新回到纪崇基面前。
“这两天,西夷大军虽说是不动了,可是总有这种十几人二十几人的西夷人小队,骑着马一路向东,只是杀抢取乐,官兵早跑了干净,或是做缩头乌龟,白白害百姓送命。我们是在附近看到了这股西夷人,知道他们又不会干好事,特地追上来的!没想到六爷你们竟然在这里!真是好险,这下大当家可放心了!”王雄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大哥怎么了?”纪崇基问,“他不放心我?”
“是啊!”王雄道,“大当家听说潞州沦陷了,担心二位,还派人去潞州找呢!谁知却在这里遇上。”
“你们是在西边看到西夷人的?可是鸦山离这还……”纪崇基道。
“六爷,你不知道,”王雄憨憨地笑道,“现在这一带,都是鸦山的地盘了。”
“六爷,你们要去哪啊?”王雄问道,“是回鸦山吗?”
余歌和纪崇基被潞州沦陷的消息震到,心都往下一沉,脑中一片昏蒙无比沮丧,听到王雄这么问,纪崇基先看了看余歌,见余歌低垂着眼睛不说话,才对答道:“我们是准备去七绝山,取回我爹的骨灰,然后回潞州的,可是现在……现在既然潞州进了西夷人手里,看来我们只好先回鸦山了。”
“不!”身旁的余歌突然抬头,眼神严厉地看着纪崇基和王雄,“我们不回鸦山!不能回鸦山!”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鸦山老大的名字本来叫“文忠”,后来到后面变成了“文强”,还没人发现……以后统一就叫“文强”吧
☆、大业
王雄知道,一年以前,纪崇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余歌不愿意在鸦山待下去,所以听到余歌这句话时,王雄首先想到的,是余歌不喜欢鸦山,所以不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