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你说过啊?上次在群里分享经验时,你不是还分享了好几个假喝的小技巧吗?……”
池易暄在这时说:“主要是家里人不允许。”
黄渝还想挽留我,“你弟性格讨喜,不少客户来这儿就找他。”
“我知道。”池易暄微微笑道,“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作为客人,来这里消费我当然没有意见,可是他现在年纪太小,还是个孩子,做这一行不太适合。”
其实他这话说得不对,客人来这里就是想要找年轻不懂事的小帅哥,可他说这话时,一双漂亮的眼一眨不眨。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明明大家的眼珠子都大差不差,不过是黑色、圆形,可是他和你说话时,会默默地注视着你,好像在说:我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献给你了。现在、此刻,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进心里。
他是那样情真意切,连眼皮掀动的次数都会克制,仿佛自己眨动次数太多,深色瞳孔下的温情都会减少半分。
“我弟弟现在还很年轻,我希望他能去其他领域打拼、感受一下。”
他说得滴水不漏,就连我都差点要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一行能跟其他领域的白领平起平坐。
池易暄擅长表演目光款款,所以我说他适合当诈骗犯,无论是诈骗金钱、还是爱情。
黄渝看得出神,片刻后才叹口气,一脸惋惜地看我,“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是微信转给你。”
和黄老板提了离职之后,我向领班问来韩晓昀今晚的卡座,想要跟他打声招呼再走,走到跟前却发现他不在。
客人说他上厕所去了。
韩晓昀所在的卡座紧挨着入场走廊,走廊两边有两排银色的扶栏,我和池易暄就站在扶栏边等他。
等了十来分钟,韩晓昀都没回来。我让池易暄回包厢等我,反正花了这么多钱,不享受白不享受。
他却说没事。
难道见他对我的事业这么上心。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向后靠去,将腰抵在扶栏上,右腿稍稍弯曲,脚尖点地,随意地叠在左腿之上,似乎是站得有些累,也有可能是皮鞋太打脚。
来夜场的人不是穿得格外休闲、就是格外花里胡哨,但大概还没有人见过在夜场里穿西装的人类,周围卡座里不断有人将视线投向扶栏上的池易暄,他还不自知似的,望着远处舞台上的dj,一只胳膊手肘靠在扶栏上沿,手上夹着根细长的香烟。
他偶尔抬起手腕,吸一口烟,彩色的纸屑从头顶飞舞而下,落在他笔直的肩,他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掸灰一样,将纸屑从西服上轻轻掸掉。
他格格不入,却十分吸睛。
吸睛到旁边桌的客人悄声问我:那位帅哥在cici工作吗?
我赶忙说不是。
但我认为他完全可以做cici的吉祥物。人设我都想好了:穿西装的高岭之花。他在卡座坐下,也不用说太多话、做太多事,穿着他的高定西服,再配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偶尔勾一勾嘴角,一定会有人抢着买单。cici目前还没有斯文败类的人设,我打赌他能够填补整个夜店行业的人设空缺。
当然,这只是我在意淫。我并不想让他坐在这儿给人欣赏,要是哪天他真的沦落到来夜店里陪笑,来这里抓人的就会是我。
韩晓昀终于从卫生间里回来了。我问他是掉粪坑里了?他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烟瘾犯了,刚出去抽了两根。”
他的人设是金毛狗勾、中央空调,纯情人设不能抽烟。
我告诉他:“我要辞职了。”
韩晓昀瞠目结舌,下巴悬在空中半天合不上,“为什么?”
他很快便看到了我身后的池易暄,用略带惊讶的语气对我说:“你哥来了!”
“嗯。”我回头迅速瞥了我哥一眼,“稀奇吧?你猜猜是为什么?”
韩晓昀的目光不断飘向我身后,看来跟黄渝一样,被池易暄的美色分了心。
“跟你说话呢。别老盯着我哥看。”
“我猜不到。”他摇头。
“他要给我找工作。”
“工作?哪儿的工作?”
“他认识个客户,愿意给我介绍份工作。”
韩晓昀的嘴唇抿起又张开,他一直在看池易暄,我猜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曾经和我说,他不愿意让他弟来做这个,伤身体。
韩晓昀虽然没有像黄老板一样试图挽留我,但他的眼里透着失落,“你找了新工作,是不是就不住我们宿舍了?”
“嗯,我这周末收拾好行李就搬走。”
“住哪儿去啊?”
我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见。
“和我哥住在一起。”
等待韩晓昀回来的间隙,我主动和池易暄搭话,问他新工作是什么样的。他告诉我一周五天班,工资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可以做个不错的跳板。
说实话,我总觉得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可能
看出我的狐疑,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眼公司地址。
一家市中心的小银行。
话题很快就从工作转移到住址上,我告诉他我每天坐地铁往返市中心大概两个多小时。
“住这么远?”他蹙起眉心。
“包住嘛,当然远点。”
“换个近点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