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比顺利,但是进去以后周浔却完全生不出愉快心情来。刚进来,周浔和小白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那是粪便和腐烂海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溜过门厅,员工换衣间和消毒室,周浔就来到了饲养囚禁鲛人们的地方,小白低伏下身子,而周浔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眼前的场景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跟那开车的妖怪说的一样,饲养鲛人的地方总共分为三个区域。
第一个是喂养区。一般新抓来的鲛人都被锁在这儿的巨大鱼缸中,为了能产出高质量的鲛人泪,每天他们都被强迫喂食大量的妖核。吞食妖核之后鲛人们往往妖力大增,为了能继续利用他们,接着就用到了控制区。这里的鲛人会在水缸里一遍一遍接受电击,直到被压制住、力量大减。
如此一来,循环往复,朱子真的鲛人养殖场就能源源不断获得宝贵的鲛人泪。最后,经受无数折磨而无法再产出宝贝的鲛人,则会被送到最后一个处理区中。周浔闭上眼睛,她想她知道处理区是什么意思了,那天在黑猪的肚子里拉出的红色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前两个区域走过来,工作人员不多,他们穿着制服戴着口罩看不清面目。可是越往里走场景越是触目惊心,有的鱼缸里的水甚至成了深红色。周浔用手机记录着一切,留存下来作为证据。
这时,前面一个鱼缸中有位鲛人已经不堪重负,他用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鱼缸的玻璃墙壁,直到鲜血淋漓为止。
然后听到动静的工作人员来用工具伸进水里面去电击他,知道他筋疲力尽,无法反抗。可那鲛人仍不肯放弃,他疲惫万分地漂浮在水中,开始唱起歌来。
跟鲛人泪一样珍贵,同他们的容颜一样绝美的是鲛人的歌声,此刻,沙哑却依旧迷人的歌声极具穿透力,响彻整个养殖间。
接着,所有听到这歌声的鲛人都忍着巨大痛苦跟着合唱起来,此起彼伏,仿佛受到召唤一般所有鱼缸中的鲛人都在用脑袋去撞击玻璃。
“靠,这几天每晚都得闹事!”
所有工作人员都不得不忙碌起来,不停电击鲛人们企图压制他们,最后还把带头反抗的那个鲛人拖了出来一顿暴打。高强度的电击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而这些发泄情绪的工作人员不介意为他留下更多。
终于他们累了,其中一个说:“刘哥说让我们把带头闹事的拖过去。”
另外一个坏笑着说:“哈哈,看来星君养的宝贝今晚要加餐了。”
周浔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她拍了拍小白的颈部,示意它跟上去。小白心领神会,跟随着如同死鱼一般被拖拽着的鲛人往里面走去。
率先歌唱的男鲛人被拖拽着栗色的头发丢到地上,那个被称为“刘哥”的高大敦实的男人低头像检查货物般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跟别的员工不太一样,他没有穿制服,也没有戴口罩,所以周浔清楚地看清了他的脸。这人模样普通,鬓发茂盛,不知是面相还是气场的原因,周浔总觉得他很像朱子真旁边经常跟着的那个神使。
所以周浔猜测,也许眼前的男人同样是神使。
这男人话不多,踹了几脚地上的鲛人以后,判断他没了继续利用的价值,便拖着他的尾巴往北门走去。
小白带着周浔一路跟随,果然他们来到了养着黑猪的猪圈里。铁门打开又关上,小白匍匐着蹑手蹑脚溜进去。
尚有一丝气息的男鲛人被扔在猪们吃食的栏里面,男人正要按下按钮打开关着黑猪的大门,周浔便悄悄行动,拔出了电击枪默默对准了他的后脖颈。
房间里安静无比,周浔拔枪的声音几近于无,可是那男人还是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的耳朵动了动,头往后转了转。
周浔屏住了呼吸,小白的胡须也因为激动而颤动。
那男人发现他们了……
弥留之际
男人听声辨位,立刻锁定了周浔和小白所在的位置,他的手指放在控制猪圈大门的按钮上,只需轻轻一按,危险就夺栏而出。
周浔自然不能让他行动,她从小白身上下来,与它拉开一段距离,但她并不收着步伐掩藏自己的动向,故意让男人定位到自己。然后,周浔毫不犹豫地抠动扳机。两下,能轻松放倒普通成年妖怪的电击枪打在他身上仅仅是令其停滞了一下,可男人还是被激怒了。
小白是只聪明的老虎,它蹲伏在地上等待时机,见他气势汹汹朝周浔跨步而去,便一跃而起,用巨大的爪子重重拍击其头部。成吨的掌力结结实实打在了男人脑袋上,尖锐如刀的爪子也深深嵌进了肉里。
如果是一般人,受了这一下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可是,朱子真的神使并非一般人。
尽管男人整个脑袋都在流血,但是仍旧稳稳站立着,一股黑烟从身上升腾起来以后,他提起拳左右开弓捶打在小白的两肋之间,上演一出现代版武松打虎。
他的力气也不遑多让,打得小白咆哮几声扭头就跑,只不过它收爪子的时候还带下来男人的几块头皮,瞬间他血淋淋的脑袋上就露出了颅骨。
小白在碰到男人的一瞬间就不再隐身,不过它并没有放弃,疼痛和血腥的味道也给了它极大的刺激,被击退后原地绕了一圈儿后再次扑上去,这次它直奔其咽喉进行撕咬。
在面对眼前这个站起来有五米高,光是爪子都比人脸大的庞然巨兽时,男人也没有露怯,他先是闪身躲开老虎的飞扑,又跃身砸肘痛击小白。巨大的体型是老虎的优势,可论敏捷还是不及这男人,于是一人一虎打得有来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