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有很多没理清楚,但打蛇打七寸,她自认为,她该了解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洛施收拢了安静得有些诡异的那团浊气,趁着白狐狸旋身的空隙,一把抓住了她的两只前爪,颇有些邪气的笑了一声,“呵呵,慕容昭,你妄想用五行法阵进行以魂补魂,可生魂一直停在你的身边你看不见,而去纠结那虚无缥缈的办法。”
白狐嚎叫一声,来不及细想洛施为何会知道她的名讳,只捕捉到了那一句“停在身边却看不见”。
无瑕的玉箫打在她的前肢,洛施用了狠劲,慕容昭恢复人形,被甩在地上。
她捂着左肩膀,那里,有着紫青色的气焰嚣张的飘向上空,正如此刻洛施的气势。
钱卫目光闪烁,洛施偏偏挑了一个和他伤势相同的地方下手……
已经极尽狼狈的慕容昭,却没有任何慌张,但她的眼角微红,禁不住凝出泪光,“陈郎……你的意思是他在这里对吗!”
她背过身去,想在偌大的树林里找到熟悉的身影,但终是徒劳。
慕容昭半晌才悔悟过来,她竟是又被那小妮子三两句话扯动了心神,诓骗了过去!
可没等她又发难,洛施的声音又响起,“你如此急迫的想要见他,是要为你手中沾染的血腥赎罪吗?”
慕容昭猛地回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妮子,我承认,那几个人确实是我杀的,我当你是为那太守嘱托而来也好,心中有愤懑也罢。
“我杀人取魂,是做见我夫君的垫脚石,这一点,我从未有过悔念。”
她本就是山野出来的妖怪,如陈望飞说的“野性难驯”,也是因着天生不在意人间的规则,她没有什么道德枷锁,更遑论赎罪之言?
对面的小妮子也学着她笑,笑里夹杂的讽刺只多不少,“你又没听懂我的意思。”
她在慕容昭疑惑的眼神中,将玉箫当剑使,重重一扫,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叶子随风狂舞,竟是搭做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但未免太过模糊不清,就连一向能够很快猜到洛施用意的钱卫,也是两眼一抹黑,脸上是与慕容昭同样的表情。
就在他无意识的凑上前,想看得更清楚时,洛施却戳了戳他的后腰,“借你一用。”
说罢,没有给任何回答或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他给推了进去。
钱卫:“……”事实证明,千万别轻易凑热闹。
围观的慕容昭吓了一跳,那不是她自己带来的人么?她见洛施一直护着,还以为多宝贝,怎么说踢走就踢走?
一脸狐疑的慕容昭又不耐烦了,可还没等她说话,洛施没让她等太久,倏而,那容纳着一人的片片树叶尽落了下来。
洛施反应迅速的将昏昏沉沉的钱卫揽在怀里,她回眸,身后的落叶好像夕阳的余晖,怕是昭示着大好生命的逝去。
慕容昭定定的站在原地。
她看见了,她看见她化为白狐的原形,在竹林中虐杀,画面一转,陈望飞握着她还是爪子的手,最后合上了眼。
永远的合上了眼。
慕容昭无助的摇头,她在心里告诉着自己,这都是骗她的,这都是那小妮子不知耍了什么把戏又在骗她。
然,不仅是眼前那挥之不去的影像在提醒着她,就连她有意封闭着的记忆,都死灰复燃了起来。
慕容昭跌坐在地上,是她,是她亲手杀了陈望飞,她都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她一开始不肯接受事实,折腾了半条命,是一名路过的道士救了她,又自作主张的埋葬了陈郎。
慕容昭恍然念起,是那名姓梁的道士教会了她五行法阵,告诉她,用此法可做以魂补魂之举,届时,她的夫君自会复生。
“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比之之前的癫狂有增不减,钱卫也看到了上方的那一幕幕,简直就像亲眼所见。
洛施见他抿唇,好心的解释道:“这是我想办法,调取了她夫君的记忆给她看的。”
钱卫已经不想去探究她仿若无所不能的神通了,想来,他就是那个媒介。
他只是道:“她的夫君恨她吗?”
“不恨。”她袖中的浊气剧烈的跳动,洛施若无其事的掩下,继续大言不惭道:“爱是离不开,他离不开慕容昭的。”
“那如此说来,他不会让慕容昭知道这些吧。”
洛施这回学聪明了,她警惕的看着男人的侧颜,嗤了一声:“对,是我做主要给她看的。”
“你这是杀人诛心……”钱卫说不上什么感觉,但确实相比于在徐宅时,他的心态稍微稳了一点,“她就算侥幸活下来了,往后的日子里,也会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
“所以,她活不成了。”
话音落,慕容昭一掌拍断了心脉,她所在之地血红一片。堂堂狐妖,竟是死于自杀。
洛施面色淡淡,还是将陈望飞放了出去,“我从不是什么善人,钱卫,你给我记好了。”
她可以选择直接杀了慕容昭,但她没有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腥,而是不动声色的,解决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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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误(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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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卫不止一次的提过予善予给,而洛施每一次都不停的在否定,否认自己不多的善心。
徐炳元的自尽,是出于消弭杜寒腊怨气的目的,也是因着恨他借了自己的手,除去到死都在为他考虑的傀儡。
她不顾举棋不定的陈望飞的阻拦,固执的将当年的真相告知给慕容昭,是为让这个有着一己之私,满手皆是血腥的妖怪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