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福身时,寒林商瞧见她发间还簪着那支梅花簪,不由得目光渐冷,“姑娘记得便好,日后还望姑娘如今日般多做善事,切莫懵了良心才好。”
寒林商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直打的陶婉面上臊的慌。
然而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寒林商已经骑着马离了粥棚,对她当真半分情面都不讲。
瞧着人就这么走远了,陶婉气的险些绷不住面上的端庄,“这寒林商倒真是无情的很,我这簪子他竟是连问都不问就这么走了。”
温良枓,“或许他只是不稀得理你。”
陶婉眯眼,“你别忘了来此的目的,若我不成功,你们温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温良枓眼中恨意不闪而过,“是。”
……
这头,马车内的温乐言回想起方才一幕不禁问道,“将军,那陶婉发间的簪子……”
寒林商知她想要说什么,“那簪子是假的。”
“假的?”温乐言惊疑。
“是,不过是用和田玉做的仿品,无需在意。”
早在陶婉入将军府后的当晚,院里丫鬟们就依照着寒林商吩咐点上迷烟取了那碧玉簪一瞧,也是在那晚他才确定这陶婉是假的。
因温乐言极少将那碧玉簪带出,因此很少有人知她所用的玉比之普通玉石更为清透油润,在普通日光下瞧着二者是极为相近,可若是夜里就着烛光细瞧便会发现,温乐言手里那支竟是毫无杂色,不仅如此更能透过玉簪窥见一丝跳动的烛火。
寒林商虽不知温乐言那支碧玉簪究竟是何种玉石,但那般的通透,却也成为他认人的关键。
睢河北,廊石桥。
行过最后一段路后,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桥边,桥下正是那条宽大的睢河。
“往日我倒是见过这条河,却不像此刻离的这般近。”
俯身瞧着眼前的睢河,河水虽算不得湍急,却依旧让沁竹心有戚戚。
“从前我听父亲说起过这廊石桥,因早年淹死过人,几年前曾修补过一回,但看样子还是那么岌岌可危。”望着眼前虽有古韵,却依旧给人摇摇欲坠之感的石桥,温乐言一时间也迈不动步子。
为首将士提议,“将军,看这桥怕是马匹马车都过不去,估计得一包包运过去了。”
寒林商翻身下马,转身将缰绳系于树上,“那就运过去吧,等回头得找工匠把这桥修了才行,不然迟早再淹死人。”
“是。”
得了令的一众将士纷纷下马系绳,至于马车上的那些御寒衣物也挨个解下,好在都是衣物加上他们人多,来回运个两三趟也就够了。
来此就是为了帮忙的温乐言也扎紧袖口去车上取了一包下来,车上孩子衣物多,所以哪怕随手选一份抱着,温乐言也搬得动。
对面一甩手直接扛了十来包的寒林商却是担忧的问,“如何,可还抱得动?”
知自己被小觑了,温乐言轻哼,“将军放心吧,这点重量乐言还是抱得动的。”
说着就慢悠悠往前挪,跟着将士们的脚步去了河对岸。
看着温乐言三步抵得上旁人一步,寒林商无奈浅笑,“真是够倔的。”说完直接扛着十来包衣物快步上前,没几秒就赶超了前方的温乐言。
走过时,还不忘逗人,“温娘子可要抓紧了,后头还有几大车呢。”
被明明白白‘嘲讽’的温乐言,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差距,蹙眉回嘴道,“乐言瞧得见,不必将军多说。”
说着就气鼓鼓的往前走,可惜她奋力向前的速度,却依旧比不上寒林商步伐的三分之一。
温乐言:“……”
至于后头比温乐言还要慢上一步的沁竹却是叹气,“娘子怎的走这么快,我都要跟不上了……”
一路慢慢悠悠过了桥,没等他们再走几步就到了寒林商所说的避难处。
那是一座老旧的别院,孤零零的伫立在睢河旁,周遭还挖了些土地做农田,可惜因长久无人打理已经荒废,田里齐膝高的杂草更是长得遍地都是。
“应该就是这儿了。”说着寒林商伸手推了那扇破败的木门,只轻轻一用劲,门就晃的摇摇欲坠。
门一开后,还没等后头的温乐言反应过来,就见一少年突兀的从院里跑出,手中举着长棍恶狠狠的往寒林商身上打,嘴里更是尖锐的喊着:“滚开!别来我们这!”
寒林商武功高,这棍子还没打着就被他握在了手里,见状,少年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人只好扭头就跑,却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混蛋,放开老子!”
提溜着少年在手里挣扎,寒林商却是眉目阴沉,“你们这儿是不是出事了?”如果不是出事,少年的反应不会这么激烈。
少年怒吼着反驳,“关你屁事!”
“小小年纪,倒是学了满嘴粗话。”知道从少年嘴里问不出什么,寒林商也没再坚持,进了门就往里走,其余人也抱着衣物跟上。
在外瞧着这座别院四周还算干净,更不见一个乞丐,刚瞧见时还以为乞丐数量必是不多。可等进了里,温乐言才惊讶的发现这里头竟是挤满了破衣烂衫的乞丐,其中多数是孩童,其余的便是女子与老人。
“这数量,该有两百来位了吧……”人群中,有将士瞠目结舌,“而且,这还是在京城。”
大渝京城的繁华鲜有人不知,可即便在如此繁荣的天子脚下,依旧存在着许多乞丐,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过的还不如高官夫人手里的猫儿。
寒林商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少年,看着他快速跑入人群后,挥手命人将那些御寒衣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