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细作不得好死,快砍了他,砍了他!”
午门前,百姓们一声声的咒骂响彻在宋清耳边,对此他却丝毫不在意。哪怕是被强行押解着跪在刑场上,听着脚边锁链沉重的晃动声,宋清也只是垂着头无喜无悲,似是彻底麻木了。
待烈焰当头,午门前的监斩官瞧了眼时辰,当即扔下令牌道,“时辰已到,行刑!”
得了令后,身材壮硕的刽子手随手拔出宋清背上的亡命牌扔了,接着他一口烈酒喷在刀口,举起大刀就欲行刑。
然而这时,人群里却踉踉跄跄的跑来一小小身影,她边哭着跑来刑场,嘴里还不忘喊着,“别杀我哥哥,我哥哥不是细作!”
小枝的嗓音一出,认出妹妹声音的宋清当即抬头,自然也发现了因为小枝的这一声哥哥,监斩官面上开始一点点起了疑。
见此,宋清也顾不得许多,忙大声喊,“你只是我在外头随便捡来的,你没有父母,我也不是你哥哥!”
小枝的突然出现,不仅惊着了宋清,更吓得温乐言大步上前趁机将人揽在了怀里,“小枝,别过去,那是刑场,你不能去。”
扑在温乐言怀里,小枝哑着嗓子掉着泪,“温姐姐,我哥哥不是细作,他不能死,我哥哥他还要考状元呢,他真的不是细作”
紧紧的抱住小姑娘,温乐言抽噎着颔首,“我知道,我知道”
她就这么柔声安慰着小枝,却不能说宋清是有苦难言,是被冤枉的,只得一声声应着。
见温乐言安抚住了小枝,身后赶来的阿轩满目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把这事给小枝说秃噜嘴,她也不会过来”
“没关系,这事不怪你”如今就当是让小枝跟宋清见最后一面了。
这头温乐言还在安抚哭泣的小枝,刑场上的监斩官可没忘了女孩刚刚那一声‘哥哥’,当即道:“来人,把那小姑娘给本官带上来。”
宋清见状,弯了一身傲骨不住的给监斩官磕头,“大人,她只是个小女孩,是几年前我家从睢河边捡来的,她不是我的妹妹,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瞧宋清这一脸急切,监斩官如何会信。他一早就知顺承帝今日之所以让人在午门斩首,为的不就是引出其他细作吗,现下既出了一个,他又怎会放过。
于是,他没再理会宋清的一再恳求,再次下令:“快去,把人带上来!”
然而,没等那些官兵抓住温乐言和小枝,一旁轿子内的寒林商出声了,“李大人的耳朵是聋了吗,没听见他说这孩子是从睢河捡来的?还是说李大人为了升官,就敢拿无辜者的人命做赌?”
“谁,谁在说话!”
李大人自觉被驳了面子,气的站起身来四下扫视。
将军府的马车立于御道左侧,离刑场略有些距离,加之周遭百姓众多,李大人一时间还真没认出那马车是将军府的。
因此待他话刚骂出声,就见角落里一辆马车的门帘被人撩起。紧接着他惊讶的看见,从车内走出的不是别人,而是正一品威武将军,寒林商。
瞧着那暗色身影从车内徐徐而出,认出眼前人的李大人当即软了膝盖讪笑,“原、原是寒将军”
寒林商班师回朝那日,李大人也在从属官员之列。所以当那日寒林商披着一身染血银甲上殿时,那一刻从周身一扫而过的煞气,让他直到今日都心有戚戚。只觉得这寒林商不愧是威武将军,满身的气势只是远远看着,都是那般骇人。
今日的寒林商虽只穿了一身暗色常服,衣襟袖口处也不过是以几处纹绣点缀,却依旧不减那身雄伟、冷傲的气势。
李大人一贯怕寒林商那眼睛,每当那双锐利的寒目轻轻扫过他时,总让他觉着自己被一只啖肉饮血的雄鹰牢牢盯上了,动不得退不得,连说话都不自觉打起了磕巴。
可怕寒林商是一回事,找出另一南宛细作又是另一回事了,一心想升官的李大人此刻也难得大了胆子反驳。
“寒、寒将军,这犯人虽口口声声说那丫头是他捡来的,可下官觉着还是得查上一查,免得放过了细作不是”
听他又提起了细作二字,窝在温乐言怀里的小枝忙小声答,“我哥哥不是细作”
眼见着那些官兵又要动手,寒林商冷了眸子喝道:“按照大渝军令,无证据者不得随意捉拿普通百姓,否则按军令处置。”
李大人听后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功劳,“将军莫忘了,这里可是刑场,本大人才是监斩官,如今在这本大人的话才是军令,快把她拿下!”
“我看谁敢!”
身侧的官兵得了李大人的令,便想着偷偷将人抓住,可没等他动手,寒林商就一个健步挡在了温乐言身前,“怎么,连本将军的话都敢违抗了?”
寒林商作为一品武将,自有处理这些官兵的权力,听他这一句违抗军令的帽子扣下来,官兵慌的赶紧跪下,“属下不敢,将军恕罪。”
见寒林商只一句话就吓住了那些官兵,李大人气急,“寒林商你别得意,我看你这样做才是在违抗皇令!”
“陛下只言明处斩宋清,可从未说过要将这丫头一起斩首。李大人如此公案私办,待回头我定禀明圣上,看看究竟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李大人在曲解圣意。”
寒林商的一通话将李大人说的哑口无言,可面上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一旁的阿轩见李大人怎么都不信小枝不是细作,没忍住开了口:“我和小枝都是被将军从廊石桥带回来的乞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托人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