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今天觉得怎么样?”
“嗯,好多啦。”苏一一露出灿烂的笑容,“娘,我说那草药是极有用的吧?你看,现在可精神着哪!”
田含玉以手覆在她的额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有用,幸好娘又把它们全都种回去了,往后再有伤风感冒,也不必再费银子去请医生。”
“对啊!”苏一一急于把田含玉打发走,“昨天和爹爹说了个赚钱的法子,正着落在这药草上呢,爹爹不曾跟娘说么?”
“你这一病,哪有什么心思赚钱?烧倒是退了,只是脸还青白,歇两天再上学去吧。”
苏一一扮了个鬼脸:“那可是十两银子的学费呢,少学一天,就是冤枉了一天的银钱!”
“女孩子家,原本不靠学问出头!”田含玉嗔了女儿一眼,“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娘又不指望你做第二个君如玉!”
苏一一悄悄地扁了扁嘴,她还不稀罕做君如玉呢!
吃早饭的时候,苏一一果然偷偷藏起了两个玉米饼子,田含玉只当她病后初愈,胃口大开,自然十分高兴。
姬流玥咬了一口饼子,就皱紧了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大口大口地咽下去。看来,他也饿得狠了,粗粮淡茶也一般狼吞虎咽了下去。
“你在房中莫出去,有人来就钻到床下,没人会注意的。”苏一一刚交代完,就听得门外传来梁炳乾的声音。
吃什么不能吃亏
苏一一走出门外,果然看到梁炳乾拘谨地站在门口。
“依依,你……好了么?”他打量着她的脸,雪玉一般的白嫩。眉间那颗临出门前,才被田含玉点上的红痣,更把她衬得沉静中带上了两分俏皮。
“早就好啦!”苏一一看他关切之色,溢于言表,心里一温,想也不想就握住了他的手,“炳乾哥哥,谢谢你给我的人参,现下觉得比生病前还神清气爽呢!”
她穿着一身轻薄的水绿色衫子,虽然是旧衣,却浆洗得十分干净。许是旧年的衣服,穿在身上,裙摆微短,露出了那双半旧的绣鞋。鞋头上绣着一只黄莺儿,并一丛新柳,倒是很衬小女孩的娇憨活泼。
“这个你再拿回去吃。”梁炳乾忽然从袖中又拿出一个绢包,鬼鬼祟祟地塞到她的掌心里。
“是什么?”
“反正是好东西,你每日吃上一点儿,身子就不会这么老是生病啦!”梁炳乾的神色有些紧张,让苏一一大感好奇。
只是眼看将到学校,苏一一既然认定了他给的是好东西,秉承着财不露白的原则,自然不肯打开来看。
遥遥地看到苏家兄弟结伴而行,苏一一皱着眉头,拉住梁炳乾的手拔腿就忙。谁知苏明鹏眼尖得很,一溜小跑,就拦到了他们的面前。
“上不了两天课,就躲家里赖学了?赶明儿还是让你娘来讨回了束修,乖乖地在家里等着嫁人吧!舍不得那十两银子,还跑来丢人现眼,哈哈!”
他嚣张地仰头大笑,还伸出手来,朝苏一一的脸上摸去。
苏一一想也不想,伸出手就朝他的爪子拍了过去。虽然人小力轻,但是“啪”的一声,倒还响亮痛快,苏明鹏一脸的得意,立刻就涨成了酱肝。
“别用你的狗爪子随意撩拨人,真碰上了,还得用香胰子打上十来遍,我可嫌味儿重着呢!”苏一一拍了拍手,一脸的嫌恶。
苏明琨惊奇地看着她,淡金色的太阳光芒,透过院前的一丛竹叶斜斜地洒在她的肩头,再苍翠的颜色,在他的面前,也变得黯淡无光。
仍是年下来大宅吃饭时,那张细眉细眼的脸。可是,分明有什么又不同了。那种见人就畏畏缩缩的神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家闺秀般的沉静从容,偶尔又爽快明丽,竟让人忍不住受到她的吸引,不忍心移开双目。
“你……”苏明鹏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你骂人!”
仗着自己年龄小,苏一一故做无辜地反问:“我骂谁了吗?炳乾哥哥,今天天气真好。先生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咱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苏明鹏胀红了脸:“你……你刚刚骂我了,你骂我……是狗!”
“那么,你是么?”苏一一平静地反问。
“当然不是!”
苏一一窃笑:“既然不是,你一跳三尺高做什么?三哥,我们先去了。”
她不等苏明鹏再度发飙,拉着梁炳乾就一溜烟地走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苏明琨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这个幼妹,和以前一样可爱。
学堂的位置选得极好,并不在苏家的大宅内,而是另辟了一块地方。一边是垂柳拂面,一边是屋舍俨然。在清晨的阳光下,更显得安谧,真有点仿佛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了。
“别走,你这个臭丫头!”苏明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一一回转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拉着梁炳乾继续往前跑。
裙子鼓起了一阵风,在春阳里暖暖地飞扬,竟让人觉得,那是一个偶然从天庭落下的小仙子。连路旁的扶柳,也仿佛感受到了她欢乐的气息,摇曳得更是婀娜多姿。
“哎哟!”苏一一摸着鼻子,抬头看到魏尔瞻一脸的严肃,急忙垂手站立。
自己的行为,大概与这个时代的淑女格格不入吧?不知道魏尔瞻又会罚她做什么……如果是习字临帖倒无所谓,反正他不罚,她也是要临的。
“先生……”她软软地叫了一声,含着讨好的意味。
“嗯,一早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魏尔瞻虽然责备,可是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严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