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个样子的少年,给我的感觉像是离黎宵越来越远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少年的这份心意……拒绝或是接受好像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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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这本该是那个叫喻轻舟的青年应该面对的问题,可是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偏偏将这个烂摊子留给了我。
林中的虫鸣不知何时停歇了,鸟儿也躲起来不一语。
在这种静得有些鬼祟的氛围之中,先前心中的那种冲动再次被唤醒,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懒得再把它压下去。
“你错了。”我说,“我不是喻轻舟,你认错人了。”
少年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难得你也会开玩笑,哎呀,早知道今天就该起早点看看太阳是不是还是从东边儿升起来的。”
“不是玩笑,我真的不是——”
我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不信我。
他不信,我并非真正的喻轻舟。这个认知这让我的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我几乎想直接把人从背上丢下去,让对方看清楚,我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现自己对于这具身躯的掌控力正在肉眼可见地削弱。
我的喉咙再次变成了摆设。
那种结结实实背负着一个人肉身分量的感觉,也在逐渐变得朦胧。
我想,我要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意味着那个真正的喻轻舟的回归。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好想和喻轻舟本人见一面,告诉他好好看管自己的身体,别再有事没事玩失踪了。
因为有些话,叫我这个外人听去了实在不合适。
不仅尴尬,而且还浪费了言者的一番心意。
视野中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眼看着不远处就是小树林的尽头,蜿蜒的林中小路拐角似乎立着一个人。
那是……
“我知道的,因为我也已经好久没有……”
耳畔传来梦一般的呓语,轻轻地,静静地,随着微风吹拂树梢的声响倏忽消散在黑暗中。
我竭力睁开双眼,支起耳朵,想要试图听清少年最后的话语,看清小路尽头独自伫立身影。
——可终究是无济于事。
我和从前的无数次那样,在一片失落之中醒转过来。
现自己正伏在窗边的长案之上,长时间的睡眠令一侧的脸颊和脖子都有些僵。
我缓缓坐起身来,听着隔着窗扇断断续续地传来的零星雨声。
指尖下意识地摩挲过手边摆着的锦盒。
盒子有些旧了,边角还有当初搬东西时不小心磕碰产生的痕迹。
我将手中缀有绳结的玉坠小心地叠放,收在盒子中,却没有立刻合上。而是盯着被红线和五彩流苏簇拥着的碧色玉石,了好一会儿的呆。
闲来无事,整理东西时无意中翻出了这个盒子。
本想着看一眼就放回去,不知怎么就看得入了神,还做了这样一个久远的梦,梦见我刚来这里的那一年。
同时也是兰公子意外身亡的那一年。
那一年接乱不断地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先是娘亲死了,然后背井离乡的我几经辗转,终于在花月楼中落脚。
在那里,我极为幸运地见到了兰公子,并因此认识了其他的许多人,像是黎宵,像是阿九先生他们,又像是常先生和常礼……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也极为和善。
——只可惜,好景不长。
冬至后的第二天,兰公子就那么消失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一去不返。
剩下我,剩下黎宵,一起度过了那个最为严寒的冬日。
我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却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被赶出房间。
后来听管事的说起,是黎少爷的要求,让一切保持兰公子生前的模样,不许有丝毫的变动,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我。
为此,黎宵向楼中付出的银钱,几乎和从前兰公子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管事自然乐得如此,他先前还担心兰公子的意外身亡,会让楼中损失黎宵这样的顶级大客户。
后来见一切如常,便也安下心来,一边在心中乐开了花,一边还要在面上作出为兰公子惋惜的模样。
最后半真半假地感叹一句:“没想到,这黎大少爷竟是个这般痴情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