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白纯说:“你住哪?我去看你。”
吴小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深吸一口气,她开口,只说:“在余韵家。你知道地址吗?”
“在余韵家?你什么意思?”白纯的口气明显的不悦,“你来北京不见我,先去见她!”
吴小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说了我找过你,没找到你,我才找的余韵。”
“那……那你也不该找她!”白纯继续不高兴,“你明明知道她对你……你明知道她这么多年都在等你……你这是想怎样?”
吴小迟这些天本来
就有些烦,此刻被白纯这样一抢白,也有了些火气:“我想怎样?我还能想怎样?我来北京,一来就联系你,你却不回电还关机,我问你什么意思?我没地方去,找个老朋友住几晚怎么了?你不觉得你的指责很过分么?”
“我过分?你不想让我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白纯本来也憋了一肚子工作上的委屈,本来只想找吴小迟安慰一下,却被吴小迟平生第一次斥责,大为光火。
“你搞清楚,不是我要找她,是你不理我我地方去好不好!而且我跟她清清白白好不好!”
“我不理你?你怀疑我不理你?你连这么点事都信不过我?”白纯哑然,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也再顾不得其他,“而且不要跟我说你跟她清清白白,你跟她根本就睡过觉!”
吴小迟气得声音都变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把最隐私的事告诉你,你却拿那个来指责我……”
要知道,她跟余韵的事,因为顾忌余韵的名誉,她谁都没说。唯有对白纯,她没有任何秘密。但是,想不到,这一刻,白纯会拿出几百年前的那件事来指责她跟余韵不清白!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吴小迟说,声音里一派萧索。
两人早已熟悉彼此如自己,白纯从对方的声音里就能听出对方的情绪,此刻听对方声音里前所未有的萧索,大觉悲哀,于是火气更大:“没想到我是哪种人?呵,你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了么?哈,发现我也只是个世俗女人,失望了?好啊,如果你发现我只是个世俗女子,不值得你一直的等待,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余韵就在北京,她还一直在等你!你们不是还住在一起么?主动一点就好了,现在想改变主意要她还来得及……”
吴小迟已经快疯了。她一下按断电话,闭上眼睛。天啊,她听到了什么?这样口不择言的咆哮是白纯说出来的么?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依然是白纯。吴小迟想了想,按断。
电话铃声第三次响起,依然是白纯。吴小迟依然按断。
……电话铃疯狂地响,吴小迟拼命地挂。最后,她干脆关了机。
眼泪掉出来。这一次,不是守而不得的心酸或一个人的寂寞,而是因为——委屈。
是的,委屈。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她明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这么多年的等待与守护,为什么她可以随便让自己去找别人?自己的情深似海,在她那里到底算什么?是可以随便再换个目标的演戏么?
这一刻,她觉得特别心凉。是的,是一种心凉,一种失望的心凉。她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白纯还能对自己的感情做出这样的判断、说出这样的话!
这一刻,她很怕听到白纯的声音,很怕再听到这些让自己心凉到死的话。
不想再去想那些,打了个的,直接回余韵家。
这个时候天色还不晚,吴小迟本以为余韵还没回家,却不想开门时发现余韵居然在屋里。
余韵正在那里烧饭,见吴小迟回来了,嫣然一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下班了?”吴小迟问,声音闷闷的。
余韵笑:“我提前下班的。反正这两天公司里也没什么事,我就不熬夜加班了的。买了点菜回来,给你跟阿姨做点好吃的。喏,还买了你最爱的鲫鱼,今晚咱们喝鲫鱼汤,不管晚上你们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会喝得暖暖的开心了。”
吴小迟心里一震。这一刻,在夕阳里系着围裙、热得一头微汗的余韵,跟平时办公室里,完全不一样。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居家飞妇人,给自己的爱人和爱人的母亲做着她们最爱吃的饭菜。唯一不变的,是她的体贴,因为知道今晚妈妈会去见爸爸,回来心情估计会不好,就特地买了鲫鱼回来炖汤……像她说的,不管有多不开心,喝着暖暖的汤,总要好点吧。
望着锅里翻滚的鲫鱼汤,心里莫名塞得满满的,都是感动,眼泪竟不自觉滚了出来。
余韵急了:“怎么了?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边说,边连忙放下汤勺,关切地走过来。
吴小迟再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呜呜哭了起来……
“小迟……”余韵结巴。
吴小迟不答,只把她紧紧按在怀里,越哭越伤心……曾经,她不止一次想象过和白纯的生活,正是这样,简单而温馨——夕阳下,白纯做饭,吴小迟就可以在背后抱着她。一个纯净体贴,一个开朗包容,那是最幸福的事吧?
可是,好多好多年过去,依然过不了那样的日子。好多好多年过去,白纯依然不是她的白纯,甚至,越来越远。而猝不及防间,却看到了这样的余韵——为自己提前下班,为自己忙到一身汗,傻乎乎对自己微笑,傻乎乎那样真心着急地关切自己的不开心。
猝不及防地,吴小迟心里最柔软的部位被狠狠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