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嬷嬷笑:“过些日子,请乌常在来侍奉罢,奴婢学不会。”
太皇太后颔首答应,缓缓轮转腕上的佛珠,慢声说:“她自然不必永远沉寂在钟粹宫里,又没真正做错什么,皇帝也不曾将她禁足,养好了伤还叫多出来走动走动,闷在屋子里不见世面,人也就傻了。此外另一件事,也着人去办,就说我的旨意,虽然皇后大丧尚不足一年,但皇帝膝下子嗣稀薄,这才是皇室之重,让各旗选新人进宫。”
苏麻喇嬷嬷轻声道:“孝康皇后的侄女,可在年纪了。”
☆、049新人新气象
太皇太后问:“是佟国维的女儿?”
苏麻喇嬷嬷道:“正是呢,年里进宫玩过一次,还和皇上说着话了,到底是自家表妹,皇上另眼看待。”
“也该来两个家世显赫的姑娘,钮祜禄氏还只当他们家有闺女。”太皇太后很是不屑,幽幽叹一口气,“只是来了新人,这宫里的气象又要大不同,新人不知底细,哎……”
苏麻喇嬷嬷却笑:“在您眼里不过都是孩子,年纪都摆在那儿,等真成气候时,咱们皇上也长大啦。您只管好生受用孙儿们的孝敬,少操心。”
太皇太后睨她一眼:“前日里,哪一个撺掇着我去帮皇帝?”
“是了,是奴婢。”苏麻喇嬷嬷哄得主子高兴了,自己也高兴,此刻外头传报裕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结伴来请安,太皇太后便让把大公主领来,好叫恭亲王家的侧福晋看看。
看着两个孙儿媳领着孩子们来请安,再看看大公主纯禧,太皇太后又感慨皇帝子嗣少,谁知正坐着闲话,却有好消息传来,太医院诊断答应那拉氏有了身孕,已呈报皇帝知道,老人家这才高兴起来,搂着纯禧说,“自从咱们大姐姐入宫,宫里可好一阵开花结果,这孩子没叫人白疼。”
宫里又有了喜事,众人道喜之余,免不得揶揄前阵子圣宠不倦的某个人,要说这那拉答应承宠,和布常在一样不过是皇帝某日兴起翻了牌子,也是太皇太后出面干预,让皇帝在后宫雨露均沾的那段日子。但大多数时间皇帝还是和乌雅氏在一起,可乌雅氏什么动静也没有,福气全叫那拉答应抢走了。
这日,安贵人与其他妃嫔一同在荣贵人处吃点心,哼哼唧唧地冷笑着:“这小答应顶好机灵些,别又忘了尊卑,跟那小妖精似的,将来也叫太皇太后赏一顿板子。”
众人皆不语,安贵人又兴起来问:“姐妹们可知道,太皇太后下懿旨,要各旗送新人进宫,皇上的表妹也在列呢。那位千金小姐和咱们可不一样,听说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默许了妃位,这一进来,就要和翊坤宫平起平坐的。”
一旁有人怯然说:“只怕昭妃娘娘也顾不得什么平起平坐了,她这病也不知怎么的,眼瞧着春暖花开屋子里炭炉都不用了,她却一直不见好,新人进宫去行礼,也不晓得会见着什么光景。”
更有人轻声道:“听说乌常在那里,可早养得好好的了。”
惠贵人和荣贵人默默对视,彼此会意心中的意思,待众人散了后,惠贵人慢慢散步来至钟粹宫,但见此处门可罗雀清冷落寞,早不是年头上的热闹,这宫里头四季轮换的从来不是春绿秋黄,偏是这时起时落的光景。
可当她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入内时,宫内气氛却徒然有了变化,隐隐听见笑声从东配殿传来,走近了便听布常在说:“你这丫头实在偷懒,不认识的字好好问我便是,瞎读一气还不如不读,快把手伸出来叫我打。”
惠贵人无奈地摇头,笑着进门说:“这钟粹宫里,是要出榜眼探花不成,回回我来,都只见你们读书写字,弄得我那儿怎么看怎么粗俗。”
二人早已习惯这里无人问津,忽见惠贵人来,皆是惊了惊,忙过来行礼,被惠贵人搀扶着走回桌前,拿起桌上的书册啧啧:“这是讲的什么书?我连名儿都没听过。”
☆、050猜帝心
岚琪笑着应:“不过乱读罢了,好些天都没明白讲什么。”
惠贵人将书放下,与她们坐了喝茶,她隐约听说皇帝让送了许多书来给乌雅氏,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可见皇帝那里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再者她当日挨打后,苏麻喇嬷嬷亲自来上的药,太皇太后那儿是什么态度,显而易见。
可如安贵人这般咋咋呼呼的,就不会去想里头的细节,而荣贵人深居安胎,却会对她说一声:“别轻易小看了。”
布常在奉茶给惠贵人,轻声问:“听说宫里就要进新人了。”
“下月初就进宫,太皇太后和太后那儿已经选了一阵子了。”惠贵人看看两人,一副过来人看穿了的笑意说,“日子久也就惯了,宫里头总要有新人,没什么比得上皇家子嗣兴旺要紧,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二人皆称是,惠贵人也不遮掩,直接问岚琪:“你心里可好些?这些日子没来瞧你,只怕你心里也觉得我虚情假意了吧。”
岚琪忙起身福了福,“臣妾一直很平静,贵人的好意臣妾更是记在心里,何况臣妾也不愿给您添什么麻烦。”
“我能有什么麻烦。”惠贵人欣然笑,要她坐下,又说起,“这一次来新人,挑选的都是各旗贵族家的女儿,入宫后的光景便和以往不大一样,你们俩本也没错没罪,总待在钟粹宫里也不好。新姐妹进来了,多走动问候,不然知道的人,明白你们性子静,不知道的,只当你们目中无人桀骜无礼了。人嘴生两层皮,怎么翻都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