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秋颂的父亲跟叔叔都找过我。”靳桥坐在对面,脊背挺拔。
“秋铭做事向来没头没脑,恐怕叫你为难了吧,秋臻这孩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方震东摸了摸下巴,他长叹了口气,“你跟小颂的婚姻我也有所了解。”
他停顿了片刻,又才问道:“你对秋颂这个混小子有感情吗?”
靳桥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秋颂的外公也会简单粗暴地甩出一张支票,让他赶紧结束和秋颂的婚姻。
秋铭是这样做的。
至于秋臻,他冷漠地表达了同性恋人的厌恶,一针见血地指出秋颂不着调的本质,让靳桥认清现实,聪明且识时务地主动结束这段不健康的关系。
面对老人的询问,靳桥没有回答,他也没想好答案。
方震东瞬间坐直了许多,继续摸着下巴,表情凝重:“好,我大概已经明白。只是这样就太棘手了,实在有些棘手啊。”
他自喃自语,拧紧了眉头,半晌又才问道:“你——知道小颂母亲的事情吗?”
“知道一些。”靳桥点头,如实回答。
“如此一来你也应当明白我的心情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再不能失去一个外孙了。”方震东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虽然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但明显有些牵强,“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看人向来很准,其实……唉!”
靳桥感受到了来自一个疼爱外孙的老人的窘迫,他问道:“您希望我怎么做?”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这段关系,直到秋颂自己放手,或者直到找到不伤害你们任何一方的办法。”方震东又连忙解释,“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不公平孩子,不过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条件。”
“我并非是想要拿钱伤害你的自尊心,相信我孩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方震东一时竟有些哽咽,“只是你对小颂没有感情,除了物质方面的满足,我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秋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已经走到了玄关。
方震东收敛好情绪,低声对靳桥说道:“孩子,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感情并非你所需要的,那么得到一些物质,或许对你未来的发展也会有不错的帮助。”
靳桥微微蹙眉,似乎的确在认真思量。
他俩没有在外公家留宿,回去的路上秋颂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坐在副驾上如坐针毡,偏头看了好几眼靳桥,又才问道:“外公把我支开,真的没有跟你说什么?”
靳桥这个人情绪不外露,很多时候秋颂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不容易打破的隔膜。
“没什么。”靳桥淡淡地说。
“那好吧,不过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千万别瞒着我。”秋颂虽然不太相信,但见靳桥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就没有追问。
回到家,秋颂迫不及待地将礼盒拿出来,校对好两只表的时间,然后才看向正站在窗边出神的靳桥。
他回来后就一直很沉默,虽然平常靳桥就挺沉默的,不过秋颂总觉得是因为外公跟他说了些什么。
“靳桥,你在想什么呢?”秋颂拍了一下靳桥的左肩,却在他右边站定,靳桥识破了他的把戏,直接偏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夜色深沉,末冬季节,窗户半开冷风直接灌了进来,靳桥头发被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眸子月光一样清亮。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等会儿再睡。”他说。
秋颂扯了扯嘴角,故作玩笑地说道:“等我睡下,你又出去随便找个酒店休息?”
他摇了摇头,将靳桥的手拉过来,不等靳桥挣脱开,顾自把手表戴到他腕间,问道:“你几点的飞机?”
“明天下午三点。”靳桥任由他拉着手,又见他从口袋里摸了一只男戒。
“要不是公司的项目已经启动,祖唤一个人忙不过来,否则我肯定跟着你一块儿去里昂。”秋颂将戒指给他戴上,拿出另外一只递给靳桥,“帮我也戴上。”
靳桥接过戒指,眼睫微敛:“什么时候买的?”
“半个月前。”秋颂看着戒指被戴到无名指上,眼里泛起笑意,“干工程的那帮人玩得很花,你戴着戒指,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如果真的有心玩,一只戒指又能改变什么?”靳桥捏了捏无名指的戒指,颇含深意地说了一句。
秋颂顿感不妙,靳桥这话算什么意思,难不成背了他的视线他就要为所欲为?
不对,靳桥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像他一样胡来?
但他能困住的永远只有靳桥的身体,四年前他追不到靳桥,四年后他更加剧了靳桥对他的厌恶。
他心烦意乱,突然单手环上靳桥的腰,恶狠狠地往自己身前一拉,然后吻上去:“我不允许,靳桥。”
一边往卧室里带,一边恶劣地说:“你欠了我的债,就要听我的。”
靳桥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但并没有用力,很快便松开了,只是有些咬牙切齿地恨道:“秋颂,凭什么所有事情都由你说了算?大家都有义务陪着你玩吗!”
床的边沿不知道绊住了谁的腿,两个人双双砸到床上,秋颂的后腰被狠狠撞了下,他疼得嘶气,弓着腰埋进靳桥怀里。
“……对不起。”秋颂很轻地叹了口气。
靳桥皱着眉头,起身走到门口又突然微微侧过脸:“你不必跟我道歉,但——麻烦你认真一点……你的家人都很爱你。”
说完他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