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他所料,断雪剑是息怀聆的本命剑,其上附著的灵力足够威慑被封印于此的玉涟音。
他一眼不错地盯著玉涟音,不懂他怎麽还能如此镇定:“立即送我离开这裡,否则我现在便取你性命。”
008不是说过,不要乱跑
玉涟音摇首微叹:“聪明是聪明,可惜终究还是算漏瞭……”
谢灼心中暗道不好,却见玉涟音抬手,他眼前芒光一闪,食指指腹传来隐微刺痛,一滴血坠在瞭那截锁链上。
那段坚硬无比的千年寒铁转瞬碎成瞭齑粉,玉涟音从碎屑残骸中款款而出,直到谢灼跟前,没有动用术法,很是怜香惜玉地轻轻拿走谢灼手中之剑,而他却无力反抗。
玉涟音垂眼,怜悯地看他:“你猜中瞭大半,不过,很可惜,你太弱瞭,隻有近身才能以剑威胁我,其实不需要你配合,隻要有这滴血,我也一样可以挣脱封印。”
谢灼愤愤然:“你就算逃出去一时又能如何?迟早会被浮霁抓回来。”
他被这狐妖当成瞭解封的工具人,浑身血液倒灌,叫他恨得咬牙切齿。
玉涟音好似脾性很好,笑容满满道:“喂,小凡人,我不计较你的冒犯瞭,虽然你隻猜中瞭一部分,不过实在有趣,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灼黑脸:“谁稀罕你的机会!”
玉涟音道:“我不久就要离开此处瞭,即便你无此心,可是仙域九州的人会怎麽看你?他们隻会觉得你与妖族狼狈为奸,亲手放我出世祸害苍生,你心术不正如何能留在扶桑宗?”
谢灼绷著脸,想到息怀聆时又不由得果真忧心起来。
玉涟音乘胜追击,歪头看他:“所以,你不如跟我走吧,和我一起去妖界,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麽不愿意呢?”
他再次动用瞭媚术,这一回,他不信这凡人还能拒绝得瞭他。
谢灼此时怒火攻心,更是对媚术没有抵抗之力,他神思渐渐恍惚,隻觉眼前这人看起来温柔和善,忍不住就要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剑光骤起,凛冽剑气如疾风骤雨转瞬间席卷塔内,满塔的妖物被这道澄明剑意惊得四窜,登时塔内一片狼藉。
玉涟音神色一变,意识到这剑气的主人是谁时,脸色更是差劲,他已被关在琉璃塔内太久,对上息怀聆更是隻有避战的怯意,这一认知让他更加不忿。
他转身看瞭眼神情懵懂乖顺的谢灼,倍觉可惜,不过他最终解除瞭媚术,隻留给瞭谢灼一句嚣张至极的话。
“小凡人,我在妖域等你——等你来杀我。”
谢灼刚恢複清醒便又听见这麽一句,已是气得半死,正想追上去大骂这狐狸三百回合。
然而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走近几步,神色平静地盯著他看。
谢灼、谢灼忽然有点心慌,方才还要兴师问罪的气势消失殆尽,他讪讪笑瞭一下:“啊,息怀聆,好巧啊,你、你也在这裡啊。”
他现在自知闯祸,已经不敢对息怀聆横眉冷对瞭,隻好装乖卖巧。
息怀聆看著一身狼狈的谢灼,蹙起眉。
少年青衣薄衫被这一遭受难给毁瞭个大半,原本干净的衣衫上沾满尘灰,而且少年身上还有不少或轻或重的伤痕,看起来煞是可怜,偏他本人还浑然不觉,无知无畏地冲他傻乎乎地笑。
息怀聆取出药瓶递给谢灼,他先前没有料到谢灼会将自己弄成这幅狼狈模样,也便没将伤药放进芥子袋,如今看来,是自己疏忽瞭。
谢灼接过药瓶,便知息怀聆没有生他的气,立时呼吸通畅,隻觉身上清爽,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揭过这茬。
谁知息怀聆此时才终于开口:“不是说过,不要乱跑?”
谢灼立刻垮下脸来,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我都受瞭这麽重的伤瞭,你还忍心怪我?”
息怀聆别开眼,不去看谢灼的脸:“你得答应我,今后不能如此擅自妄为。”
谢灼自然不愿总待在鸣玉峰,隻拉著息怀聆的衣袖央求道:“我不想时时待在鸣玉峰,多无聊啊。”
息怀聆无奈妥协:“若你非要出去,需得与我同行。”
谢灼眼前一亮,哪裡还有不应的:“自然自然!”
息怀聆本欲带上谢灼,立时追上那逃窜出去的玉涟音,然而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一道身影,那人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姿势狼狈不堪。
息怀聆的脚步顿住,停滞一瞬,玉涟音已不见瞭踪迹。
谢灼细看一眼,这倒地的人竟是沉巡。
这下可真是冤傢路窄瞭。
他得意洋洋地走上前,隔著屏障踢瞭脚那半死不活的沉巡,居高临下地讽他:“怎麽样?在琉璃塔待的可还舒服?”
谁知沉巡直接略过瞭他,转而膝行几步,跪著向前去扒息怀聆的衣角,哭求道:“仙尊,仙尊,求您救弟子一命。”
他虽然修为比谢灼高,但是琉璃塔内百妖横行,且多半都是罪孽深重的妖才会被关进此处,他留谢灼送死后也没好到哪去,为瞭活命吃瞭不少苦头。
现在见到息怀聆如同抓住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是旁的尊者定然对他不屑一顾,或许还会袖手旁观,可眼前之人乃是浮霁仙尊。
仙尊素来悲天悯人,心怀苍生,必不会因他做的事儿见死不救,所以便直截瞭当地略过瞭谢灼,隻要仙尊应允,他这条小命便算是保住瞭。
息怀聆正想说什麽,忽然自远处射进来一枚血玉,不正是方才那隻狐狸脖子上挂著的那块吗?
这血玉好巧不巧地弹上瞭沉巡眉心,金红色蛊虫自血玉中探出,迅疾地钻入沉巡眉心。他双目一闭,倒地不醒,竟是昏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