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就是酸。才住进椒风殿,如今试个衣服也能试到太极殿去了。”耿贵嫔抬手扶了扶髻边的簪子,叹了口气,“本宫也酸了。”
宫人给她出主意:“娘娘不若多往椒风殿走动走动,我看这几日不少人去椒风殿道贺呢,椒风殿和太极殿离得最近,陛下又常去……”
耿贵嫔眼睛一亮,从椒风殿到太极殿,慢悠悠晃荡都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椒风殿原就是当年不知哪个皇帝给宠妃建造的。
她故意板了脸:“胡说什么呢,本宫要见陛下,还至于要用这种法子?不过意婕妤才搬到椒风殿,家底想必不够厚实,改明儿本宫倒是可以多去给她送些珍玩宝器,填填门面。”
宫人想到娘娘素日对那些东西爱不释手的样子,质疑道:“娘娘舍得?再说意婕妤这出身,又哪里会稀罕……”
耿贵嫔一想,自然也是一阵肉痛。咬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本宫说她缺她就缺,好东西哪有嫌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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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风殿比月下阁足足大了四五倍不止,正殿更是开阔。殿前有甘棠和梧桐树,殿侧有花阴藤廊,殿后还有半亩澄泉渌水,自成景观。
乘鸾宫中也无其他妃嫔陪住。可自从孟绪搬进来那天起,便是日日宾客络绎盈门,偌大的地方,愣是一点儿也没有冷落空寂之感。
耿贵嫔来的时候,郑淑仪和沈贵人已经来过,新秀里的秦美人前脚刚走,而殿中,孟绪正与慧嫔吃着宫人新炒的瓜子,唠嗑着闲常。
听说这几日,皇后、陈妃也都派人来送过东西。
耿贵嫔抬眼看了一圈这椒风殿,越想越满心酸胀,暗里已怪起宫人瞎出主意。原本她只让人送了迁宫的贺礼,没亲眼见着这椒风殿的盛况,还没那么闷堵。
眼见殿中两人都对自己起身相迎,这才略略好受了些,好歹位份上,她还是压过人一头的。
她在她们面前的挑了个绣墩坐下,问起孟绪翟衣的事:“听说使团最迟后日就要到了,届时含元殿设宴,妹妹的翟衣可修补好了?”
簌簌给她也端了一碟瓜子:“多谢贵嫔娘娘挂心,早便好了,前两日御府局就送过来了,在屋里挂着呢。”
自打耿贵嫔进门起,孟绪就瞧见了她神情的微妙变化,因在这时笑道:“含元殿夜宴,能出席的妃眷聊聊无几,代表的都是大梁的颜面,届时娘娘可要提点着妾些。”
这下子,耿贵嫔那些壅塞的情绪果然一扫而空。
她可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参加含元殿宴会的人,足以说明陛下对她的看重,振作起精神,拍了拍孟绪的手:“放心吧,妹妹既敬着我,我自然也会帮衬着你,届时你有何处做的不妥当,我会给你使眼色的,定不教你丢了丑。”
慧嫔扑哧一笑。听得出孟绪是想逗耿贵嫔开心,也帮着道:“妾福气薄,无缘得见那晚的盛景,听说还有教坊司排演的歌舞。回头啊,到底是个情形,还要请娘娘说道说道,好让妾也开开眼界。”
耿贵嫔虽与慧嫔向常不熟,可素知慧嫔与孟绪交好,又是个不争宠的,对她自也难生嫌厌。便端起腔调点头道:“往日见你都死气沉沉的,而今么,倒是活络了不少。本宫就答应了你这点小小请求,又有何妨?”
慧嫔道:“多谢娘娘。”
离开椒风殿时,耿贵嫔人也舒坦了,步子也松快了。
见天色不早,慧嫔也起身告辞。
孟绪伴着人往外走了几步:“我送送姐姐。”
想起方才的事,淡淡笑道:“其实我知道,姐姐一向不喜欢这些人情往来,不必为了我屈就的。”
慧嫔笑了笑,才欲说不妨事。琼钟慌里慌张从内殿过来,差点带倒了身后那一立云母障屏,鞋也跑脱了半只,挂在足尖。
孟绪因身后哐当的动静回头,正好伸手托住了踉跄着过来的人,“怎么了?把气喘匀了再说。”
见慧嫔还在这里,琼钟欲言又止,虽是旧日主子,到底也是外人了。孟绪察觉了她的犹豫:“但说无妨。”
琼钟却仍深拧着眉头,不知要如何说起一般,良久才抓着她的胳膊急声道:“奴婢刚刚进里间去,发现、发现架子上的翟衣……被人剪了好几刀!破了好些地方!”
为了教衣服挺括不起皱,这翟衣自送来之后便挂在了内殿的红木衣桁上,前两日分明还好端端的。
就是今日,她进去一瞧,吓得差点惊喊——翟衣的前衿和下摆处都被剪出了好几个窟窿眼,布条七零八落,碎得不成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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