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我才知道所谓‘暗影’是什么意思,以及这名号在江湖上的意味。以这样身份的你却屡屡出现在京城不该出现的时间里、地点上,你必然跟我在意的事情脱不了关系。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北冥和洛音是你杀的吗?”
“哼,是药仙那老头乱说话吧。北冥不是!洛音是!理由和雇主不能说,我是杀手,有杀手必须遵守的规矩!”他答的干脆利落,“换我问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吸入的春药是谁帮你解的?”
“怎么问这种问题?”梵汐轻轻嘟囔了一句,低下了头,可是想起规则是他定的,又不好立刻食言,“……那个……我记得是被人送去了茗仑王府,茗仑也是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应该是他救了我吧!”
不是他难以启齿那晚的事……那颗变异的“忘尘”,产生的效果是连茗仑都措手不及的,又何况梵汐这个浑然不觉的“受害人”?
千夜若有所思,如果是送进了茗仑王府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他根本不用大脑就可以想到!可是……那天在崖下,梵汐被他抱得时候,那种惊慌失措、吓坏了的样子,还有那紧致异常的身子,再被他侵犯之前还没有受过伤……很显然,那个倒霉的王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得手!
想到这里,愉悦的心思便大大地超过了强烈的占有欲,在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弧度来。
“该我了!”梵汐自然是看不懂他一个人偷乐什么,千夜笑起来很好看,可惜他哪有欣赏的心情,“北纾还活着吗?你把她怎么样了?”
“恩,她活得很好,那个肚兜是故意逗你的,是我路过街市的时候顺手买的,本想下次见你的时候让你在床上穿给我看……我没有碰你的‘妻子’,我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行的!明天我带你去见她,把她还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此言一出,梵汐的小脸顿时更红了,轻声骂了一句:“变态!”,却不知自己羞臊的样子看上去是何等的撩人。
只不过,关键是北纾平安无恙,他心底的那块大石头总算平安落了地。
他看到梵汐明显长长的松了口气,不由觉得好笑——
“北纾”目前的确是安然无恙,只不过……看来,明天要演一场“好戏”,把必须瞒住的事、必须瞒住的人……看来想抱得美人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不过,单纯的梵汐在他刻意营造的氛围之下,渐渐的放下了恐惧,这显然是个好的开始——
“轮到我问——梵汐,你对我的恨意,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呢?”
这问题显然让梵汐措手不及,没有马上答话,而是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这么难以回答吗?你恨我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他故作轻松,可是心,却在梵汐慢慢开启双唇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漏跳了半拍。
“你既然知道,还问?做都做了,这问题有意义吗?”梵汐别过脸去。
他恨他!恨得咬牙切齿、锥心入骨——他原本是打算这样回答的,每次想起这个强行抱了他、把他所有情欲破坏的支离破碎、把他的尊严践踏的荡然无存的男人,就恨不得立刻把他推上凌迟台,一刀一刀生剐了他都不能结他心头之恨!
……可是,当千夜把这问题坦坦荡荡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迟疑了……在崖底,自己摔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如果不是千夜不惜消耗数年的内力救他,恐怕他现在根本没有命在这里谈爱谈恨;在客栈,虽然被这个人反反复复的占有,却没有一次是用武力胁迫他屈服的,那些看似阴险无比的要挟……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周折;在宰相府的那一次交欢,医仙老头儿的叙述彻底推翻了他从前自以为是的想法,如果这个人愿意,那天大可以血洗宰相府把他强行带走,可是千夜杀了六个侍卫之后,再没有伤害任何人半根汗毛,只是威胁;自己把他惹恼了受了伤,他一个本该隐藏行迹的杀手却宁可会动用江湖的力量,让人第一时间飞来帮他治伤;而且现在连北纾都没有受到伤害……
他不能否认自己的恨,他很清醒的知道——虽然北冥的死不是这个人所为,却和千夜脱不了干系!何况那些所谓的小感动,也不过是他淫威下的少许善举罢了!变得越来越奇怪的只有他自己……早上听到胳膊断裂的声音时,他最痛的不是身体的创伤,而是心里的隐痛,因为这个人终于不在乎再让他保有完好;听说他是天下第一杀手“暗影”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哀伤,因为那时他以为是他亲手杀了北冥……那时候的感觉,的的确确是哀伤大于恨……
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心也随着身体的沦陷而变得不正常了吧!
千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固执的等候着答案——
……
变了味儿的约定
时间随着香烛一点一点耗过去,佛龛里的香灭了,千夜终于站起身来——
“好了,我不问了。今天到此为止。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找北纾!”
这个允诺让梵汐的心再次放松下来,却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放松竟浑然不觉的减少着心中的恨意……望着那道转身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转过身的千夜,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
——如果说不出口的话,至少代表梵汐对他也不全是恨意,而是跟他一样,在心中咀嚼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只是这个在情欲方面还太过单纯的家伙,他自己还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