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他的亲生母亲,都背叛了他,要将这江山夺走。
李桃之心中有些闷,忍不住缩紧手指,今日她穿着一身烟粉长裙,长发半散落,即使跋山涉水多日,因着她被宋沅庭保护得好,一直待在马车里,不见阳光,这皮肤比去南尧前,更轻薄透亮几分。
太后忍不住瞧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嗤道,“真是和你那母亲一样,生了张勾人的脸,真是天生的狐媚子。”
李桃之微怔,猛地睁大眼,盯着太后看了几眼,随后她轻轻扯了扯宋沅庭的手指,宋沅庭回眸,与她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太后认识柳西宁,且两人不对付。
李桃之忍住震惊,抬眸,微微一笑,“我母亲自然是天生丽质,可她也有勇有谋,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太后冷冷盯着她,“你这丫头片子,哀家竟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齿。”
宋沅庭拉着李桃之在檀木椅上落座,他松开李桃之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眼睫轻眨,抬眸,打量着坐在高位上那个他的母亲,沉声道,“母后,您从前温柔贤淑,熟读圣贤书,性子沉静,从不会如此说人,狐媚子三个字,朕简直不敢相信,是从镇国大将军长女口中说出来的。”
话落,他眼里多了一丝冷戾,他紧紧盯着太后,漂亮的凤眸一眨不眨。
屋子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李桃之扫了眼屋子里的人,她那父亲沉着脸,蹙着眉,虽有气,但不敢发,太后呢,脸色僵了下来,即使是雪白的香粉,也遮不住她脸上的不悦。
宋沅庭将手指从李桃之手上挪开,修长的手指轻叩木桌,他勾唇,薄凉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气,“您真是朕的母后吗?”
太后听闻他的话,眼睛闪躲了下,脸色愈发暗沉,李桃之将她这小小的神情,记在心里,她忙想到一点,忙起身,装作无意地走到太后身边,随后弯腰,端起茶盏,蹲在地上,将茶递到太后面前,“母后,瞧瞧,您的脸色,太过暗沉,喝杯茶,缓缓吧!”
“你这是何意?”太后静静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一点小动作。
李桃之靠近太后,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她阿娘身上的花香,也就是说,这位太后,不久前,见过阿娘。
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再确认了,可她还是想验证下,于是,李桃之故意将茶水,泼洒在太后裙上,随后惊讶地啊了声,忙用帕子给她擦拭,“母后,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太后蹙眉,隐忍着怒气,低下头,去查看她的裙摆,也就是这个功夫,李桃之目光落在她的耳后。
果然,在太后的耳后,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后来
她心中一怔,猜想得到证实,她却有些恍惚。
“你,下去,别碍哀家的眼。”太后的眉头一直皱着,她低着头,耳边的桃花愈发清晰,似乎是心中有怒,她说这话时,声音压低,可语气却极为不耐。
李桃之也没再待着,她走回宋沅庭身边,朝他眨眨眼,随后转身。
离开乾宁宫后,李桃之回到了雾昔宫,虽则不住在此处,但每日仍有宫人为她清扫雾昔宫,连门口的杂草也修理得整整齐齐,李桃之推开门,走进屋内,惊讶发现,屋内居然仍染着香,是她最爱的果梨香。
她忙走出屋子,扫了眼屋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长睫轻眨,她不得不感叹,阿娘的神出鬼没,她的易容术,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再次回到屋子里,翻出自己曾作过的画,以及上次遗留下来的哀歌画作,她随意翻了翻,竟发现,哀歌的画上,那些诗里,竟藏着许多人名,且这些人名,是已经死去的贪官污吏。
她漂亮的瞳孔闪烁了下,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震惊。
这些画作,不只是简单的陋画,是种杀人后的宣告,是炫耀。
李桃之一时有些恍惚,她将这些画作,重新锁进柜子里,出了屋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李桃之静静在桃花树下坐下,桃花朵朵绽放,随风摇曳,如点点繁星,不一会儿,风大了起来,桃花被吹落,落在了李桃之乌黑的长发上,又落到了她的裙摆上。
她抬眸,伸手,接住一片桃花,莹白的掌心,娇嫩的桃花,每一处都美得恰到好处,她合起手掌,握住那骗桃花。
桃花。
桃花教。
是阿娘创办的?阿娘为何这般恨贪官污吏,为何要如此羞辱他们呢?
兴许这里,真的有很大的隐情。
没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她抬眸看去,便瞧见宋沅庭走了进来,这些时日,他忙得不可开交,两人甚少交谈,这还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两人单独见面。
她忙起身行礼,“皇兄。”
宋沅庭嗯了声,桃花树下,她静静站着,眉目如画,双眼澄澈,还是那张脸,只是他们中间有些东西,默默变了。
“这棵桃树的种子,还是元国那边送来的特供,当时只有一棵,朕便将它栽在了雾昔宫,倒与你甚为相配。”
时隔几月,再次回到雾昔宫,李桃之觉得恍然如梦,同样,这棵桃树,也让她更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在她的所到之处,都有这棵桃树。
思及此,她眼睛睁大,抬头看向宋沅庭,再次问,“元国?皇兄这树是元国送来的?”
宋沅庭微微颔首,“是,元国盛产这种桃树。”
“原来是这样。”李桃之轻声道,她勾唇,微微一笑,“皇兄,我知晓此事的纠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