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叫我,我自己晾。”买回衣架后,苻清予有事没事就跑到阳台上来监督我,声音不冷不热。
“收到。”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拧开水龙头冲洗着衣架,心里憋着气,恨得压根痒痒。
好不容易挺到了晚上七点,断断续续洗完了苻清予安排的东西,我揉着酸痛的肩膀坐到了沙发上,闻着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家里的炒鸡蛋的香味,久违地感觉到了“疲倦和不堪重负”。
几乎不叫的黑狗跑到我跟前蹭了蹭我的腿,我拿挖耳勺掏了掏耳朵,看了一眼正在充电的手机弹出了一个本地的未接电话。
“喂……”我刚接通,对方便急切地说道,“靓仔,快开门,你的外卖到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阳台上晾衣服的苻清予的背影,急忙站起身打开了门。
“二位慢用。”面熟的骑手大叔微笑着朝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狐疑地提着沉甸甸的带着保温箱的外卖放在课桌上,拿湿纸巾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装盒,竟然是一份双人份的带着好几种口味的烤肉和寿司。
食物中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和花瓣,包装盒一侧还附赠了一张手写的贺卡,两块独家定制的一次性印花手帕,一包单独包装的湿纸巾和一堆杂七杂八的诸如印了招财猫的立牌、香薰蜡烛、幸运风铃之类的小东西。
靠,大写的奢侈感,一看就不是我等平民可以享用的。
“额,那个……你外卖到了。”本平民不可能折本点这种吃一次后悔一个月的外卖,起身就巴巴地去找点外卖的苻清予。
“你先吃,我等会儿。”苻清予不紧不慢地晾衣服,头也不回。
“咳,还是你先吃吧,我来帮你晾衣服。”瞧瞧我这狗腿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也要装作我不饿我还能继续干活。
“你吃吧,我不饿。”
呵呵,你肯定不饿了,力气活都是我在干。
既然他说不饿,我也懒得与之拉扯,坦然地从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将我的那一份烤肉和寿司以绝对优雅的姿势填入了腹中。
正当我吃饱饭没事干坐在沙发上玩手游杀得正欢时,苻清予晾完衣服了,坐到一旁问我:“味道怎样?”
我抬头,看着他那张跟口罩“亲密相贴不分离”的脸,说:“还行吧,要是再配一碗米饭,那就更好了。”
苻清予“哦”了一声,伸手将包装盒掀了掀,说:“下面有,你没看见吗?”
我凑过头,看着下一层的米饭、甜点、筷子和两小瓶橙汁,嘟哝:“还真没看见。”
苻清予将其中一瓶的橙汁盖子拧开递给我,我摆摆手:“不喝了,肚子撑得慌。”
他:“解腻的。”
我伸手接着喝了一口,尼玛,酸死老子了:“你自己喝吧,我洗澡睡觉去了。”
洗澡洗到一半,手机响了,我正打算洗完了再出去接电话。苻清予来敲卫生间的门了,说:“你手机响。”
我抓着满头泡沫说:“我知道。”
苻清予站在门外:“你不接吗?”
我无语:“大哥,我在洗澡怎么接?”
苻清予不说话,走了。
洗完澡,我顺便换了衣服裤子,裹着毛巾擦着头发去客厅。正撞见苻清予往狗盆子里倒剩下的烤肉。
“你怎么不吃啊?”这年头狗过得比人好,我不妒忌都不行。
“吃过了。”苻清予将手机递给我,顺便捋了捋鼻梁上的口罩,说,“沈医生的电话,你别说漏嘴了。”
“啥意思?”我问。
苻清予低着头,弯腰坐在沙发一角:“我昨晚没出去。”
“哦。”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擦着头发去了阳台,拨通了沈医生的电话。
你家,很远吗
沈医生很快接了电话,单刀直入地道:“后天下午三点,我过去一趟。”
我说:“好。”这是沈医生的工作,每个星期都会抽时间来公寓给苻清予做心理评估和诊断。按沈医生的评估体系,上一次苻清予被划到了重度与中度的分界区,这一次,极大可能会降到中度。
我很期待沈医生的到来,当下便将自己后天的计划做了调整。要在三点之前收拾并整理好到校报到的一应材料和行李。
住凤祥公寓只是暂时的,学业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课业繁忙,晚上太晚了回不来,我就必须住在宿舍。这件事我已经单独找顾总商量过了。
顾总基于苻清予近一个多月的“表现”,让我自行决定,保证每周至少来五趟凤祥公寓就行,和之前一样,要经常给他传当天在凤祥公寓拍的带有日期的照片(感觉跟打卡差不多)。
晚上大约十点,我支撑不住快要睡着之时,苻清予总算洗完澡上沙发上躺着了。
“客厅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我睡沙发,你去屋里睡吧,我铺了凉席。”我说。
他摇头,背过身蜷着身子闭上了眼。
我又说了一遍,他摇头装没听见。
我也不再坚持,进了空调房,但没有开空调,敞着卧室的房门,半夜一点钟才睡着。
热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苻清予之前把自己关在没有空调风扇的“蜗牛壳”里是怎么坚持的。
“要不你到我房间睡吧,我睡沙发。”我起了床,假装去厨房拿水喝,顺便开口对他说。
“不用。”
“那……那你在地板上铺个席子吧,我有两床凉席,给你一个。”
“不用管我。”苻清予背对着我躺在沙发上,语调很不好,像是打游戏打输了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