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晶浓眉一挑,问大萍:“哪儿过分了?她也快二十六了,这车轮子不贴她身上,难道要安在她弟弟腿上?她自己挣的钱凭什么自己不花?你别看她肉痛就以为她真不想买,她真不想买就不会跟你来天悦!付雨什么脑子,什么时候做过没用的事?别看你们一个个的又是硕士又是博士的,比聪明比狠咱们没一个是她对手。她就是穷惯了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要不然也不会拉咱俩做推手,所以请你吃饭你就吃,请你喝咖啡你就喝,她心里高兴着呢!”
看着一脸忍耐被理发师折腾的付雨,丽晶又补充道:“就算她想不开,咱们也得帮她想开,她身后那一家老小没一个省油的灯,这丫头也就是看着唬人,其实但凡谁对她好一点点,她肉都能割给人家吃。就是看在大学给咱们打了四年开水买了四年早饭的份上,咱们也得劝着她点,让她多考虑考虑自己,如花似玉的年纪,挣了钱不花留给谁啊?现在养弟弟将来养侄子吗?”
大萍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付直男不是那种没底线的扶弟魔,每次帮家里都很有分寸。”
丽晶冷笑:“那是那家人太蠢,一味耍横盘剥勒索,连演戏都懒得演,他们要是改变策略走温情路线,付雨能被他们活吞了!其实现在她最好就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再赶紧结婚生孩子,有了自己的家,有人爱她有人关心她,让那帮蝗虫吸血鬼都去死!”
看着丽晶说着说着就带了情绪,大萍叹了口气,问她:“张伟他们家人最近没来首都吧?”
丽晶也知道自己是感同身受了,调整了下状态,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平静许多,摇摇头扯了下嘴角道:“没有,还怎么来啊?我们为了省钱连房子都不舍得租了,各住各的单身宿舍,宿舍里还有别人,他们舍得花钱买火车票也不舍得自己掏钱住宾馆。张伟现在也没钱给他们折腾,我俩现在建了个共同账户,只能存不能取,发下工资除了每人一千块零花钱,剩下的钱全存进去。”
张伟和丽晶是高中同学,来自同一个地区,只不过丽晶是城镇姑娘,张伟则来自农村,上面有三个姐姐,姐姐们全部早早辍学出去打工供弟弟读书。张伟的父母和付爹付妈不同,人家重男不轻女,认为弟弟上了大学来到首都工作过了好日子,必须不能忘记姐姐的恩情,以及全村人的帮扶,于是张伟和丽晶合租的小房子隔三差五就会迎来张家村观光团,陪吃陪逛陪玩还得给买首都特产,张伟毕业当了公务员,在老家人眼里就是京官了,权力大大的有,家里跟人争三分宅基地都要扯出他的名头,抗旱的时候被人踩了庄稼都恨不能来首都告御状。
闹得丽晶烦不胜烦,几次主动分手,又几次扛不住张伟苦苦哀求而复合,到最后丽晶退了房子搬回宿舍再也不见他,张伟才狠下心给家人下了通牒,说自己不过是个小科员,实际上没权没势,工作五年了存款为零,基本生活费都要靠女朋友接济,再这样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就他这条件,老婆跑了他会一辈子打光棍。
学生时代开始的交情,那时大家都还没学会打破牙齿和血吞,各人家里乌七八糟的事都知道个大概,大萍安慰丽晶:“你这也算有个好的开端了,毕竟张伟对你是没话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嘛,谁还没点虚荣心啊,现在知错能改,就像你说的,等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就知道顾自己小家了。”
丽晶叹了口气:“走一步说一步吧,年底结婚还要回他们老家办事,据说是露天那种流水席,大冷天的,还不知道会办成什么鬼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去参加婚礼。”
大萍赶紧反对:“你就是高粱地里办婚礼我也得去,放心吧,没事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不会太夸张的。”
不想让丽晶再想不开心的事,大萍故意挤眉弄眼搞怪:“姐姐你还是先分析一下眼前的事吧,付直男这是怎么了?真像老大说的那样是开窍了?或者是有了心上人?”
丽晶也顺势放下自己的烦心事,抿了一口香浓的咖啡,轻轻叹息:“我们都叫她直男,可她的皮囊和基因毕竟还是女人,二十六岁是一个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繁衍的本能让她开始考虑吸引异性了,所以即便她现在还没有心上人,也不会等太久了。”目光深沉,语气悻然,一句话总结:“总之,我们都是基因的奴隶!”
大萍目瞪口呆,深感自己学识不够,似乎还应该再去读个博士。
这家店的tony总监水平对得起价格,付雨头发已经半长,可发挥的余地较大,虽然还是算短发,但挑染了几缕,头顶还做了半永久造型,使其更显蓬松立体,看起来时尚感十足,和以前小区15块钱洗剪吹全包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过于耗时,付雨对耽误姐姐们时间感到很内疚,晚上决定请她们吃顿好的,记得丽晶和大萍都钟情日料,虽然付雨自己从来不吃生食,还是带她们来了附近一家价格不菲的日本料理——反正今天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不再差这一顿饭。
没想到的是这家店居然是网红店,到了门口身穿和服的店员非常客气地告诉她们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现在首都人民如此富裕,连这种贵死人的店都满员了。时值周末,附近写字楼和商场林立,想必任何一家饭店都是座无虚席,正犹豫着要不要转战别处,付雨面前近距离冒出了一张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