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渊当时的反应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屋外响起阵阵脚步声,乐鱼直接推了门进来。乐渊见他步履急促,衣服都没系紧。
乐渊让他系好衣带话还没问出来,乐鱼直直冲到桌前,态度坚决地说:“乐渊我得回去,但是你别担心,我过几日有了机会一定回来的。”
乐渊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回去?回哪里?回皇宫?
本身就心绪不宁,今日多重事情加压下,乐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我都解决了,你到最后还是说要回去?”
“这次不一样,”乐鱼是真的不想被抓到,他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了,“这次我是一定要回去。”
“说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乐渊情绪骤然失控,“这次行动危险,若是搞砸本就怪不到你,我帮你解决便是。”
他站起身,声音凌厉,“你先前说留在那里,你知道皇宫是什么地方吗?!你到底是真的蠢还是装出来的蠢?”
离开
乐鱼不是个逆来顺受的鱼,他脾气也不好,现在莫名其妙又被吼,他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又不是不回来,当时说留在那里是因为本就是自己搞砸了事情啊,我自己可以承担后果,更何况我有自保能力,我可是——”
“是猫精?”乐渊觉得荒诞,气极而笑问道,“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事到如今仍要骗我?”
乐鱼闻言瞬间噤声,他惧怕被拆穿谎言,窘迫又害怕。难道他撒谎的事情被发现了?他是鱼精的事情乐渊也发现了?
见乐鱼一副被揭穿的样子,乐渊震惊于自己真的猜对了,震惊之余又开始自嘲。
他说错了,乐鱼不是蠢的,反而他才是最蠢的,别人装几下蠢,自己便真的信了,将亲近之人的告诫全都抛掷脑后。
到最后自己所付出的对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乐渊扶案而起,一步步逼近乐鱼。
乐鱼本就害怕被人发现是只鱼精,现在乐渊又在气头上,即使心里暗暗相信乐渊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是万一呢?他是真的怕自己受到伤害。
乐渊不理解他,他只是不想再连累其他人而已,他不想重蹈覆辙!
再也不想,永远都不想!
乐渊缓步过来,每接近一步乐鱼就觉得压抑一分,他不由得后退,胳膊交迭挡在肚子前面,“你,你想做什么?”
乐渊猛地往前逼近,一把抓住乐鱼的胳膊,双环银手镯在动作间发出叮当响。
乐渊忽略对方眼中的惊恐,兀自继续逼问:“所以你口口声声说来报恩是假的,这次你被堵在地牢是否是故意的?本王去救你,是否也是你的计划之中的?!”
乐渊情绪激动之处,语调中夹杂着复杂不明的情感,是不信和疑惑,还是控诉和怨恨?
乐鱼后退半步,迅速摇头否认,“不是,我说的报恩不是假的,我在地牢被发现也是因为你父亲欺负楚——”
“藏白宫本王让一个宫女在门口接应你,她自会带你入地牢,若你进去即转交信件随后立刻出来,按他的脚程根本就不会将你堵在地牢。”
乐渊将往后退的乐鱼攥着腕子扯回来,居高临下一字一顿道:“你还需要狡辩什么。”
乐鱼被乐渊说的一堆砸懵了,心脏砰砰狂跳。
宫女?门口根本就没有宫女啊。
不对不对!
乐鱼想起自己进地牢的时候,地牢门口只剩下灵月一个宫女,难道另一个宫女就是出去接应自己的?可是那个宫女为什么接应时间晚了?
再次见乐鱼不吭声,乐渊顿时卸掉力气松开他。
还没等乐鱼提出自己的疑惑,乐渊声音稳下来,顷刻间他又回到了初见之时冷漠疏离的样子。
“你想走可以,现在便走,从此不要让本王在京城见到你的踪影。”
乐鱼仿佛被泼了一身冰冷寒水。小宫女的事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弄得像是他故意搞砸的?
不要让他在京城见到我的踪影。
好耳熟。
乐鱼宕机的脑中又忆起跌落渡凡台的时候,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神域。”
乐鱼呼吸骤然急促,眼眶中瞬间噙满泪花,他紧抿着嘴唇,原地不安地踏了几步。
积压几百年的委屈和不解不甘,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
乐渊赶他走,天地之大又有了一块自己无法踏足的禁区。
小鱼的鱼脑很小,小到现在里面只有水汀湖的一方天地。
乐鱼用衣袖狠狠擦了眼泪,听到叮当一声脆响,他脑子一热,将手上的一对双环银手镯扯下来,狠狠砸到乐渊身上,吼道:“我把理由说给你,可你又不听!我现在不能留在这里,可我若走了你又不让我回来,你跟你父亲就是一样的人!”
乐鱼想到楚煜白被皇帝控制在那个高大而压抑的红墙之下,就觉得无比窒息、煎熬,就像当初他为了活命钻进的夹缝中一样。
“你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就不会理解别人!走就走!再也不要回来!”
乐鱼神色黯然,红着眼睛后退几步,随后立刻转身跑开。
之前对他特别好的乐渊已经完全消失,现在的乐渊就是跟皇帝一样喜欢控制他人,还不听别人的解释。他就偏要跟着乐渊的安排走吗?乐渊替他解决事情是情分,可是他并不需要,他不喜欢靠别人逃脱罪过。
银手镯被摔到地上,许是乐鱼扯的时候力大了些,双环银手镯其中有一对分开了,起连接作用的小连接环歪歪扭扭,没了主人的它们在地上孤零零躺着。